即便我一身魔力，能抗衡天道。
又如何？
我終究做了最不可饒恕，也最無法挽回的事。
蕭容予攬著我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無聲地安慰著哭到顫抖的我。
我緊緊攥著他的衣袖，手足無措地問：“容予，怎么辦？我殺了我師父。我殺了他啊……”
蕭容予心疼地安撫我，將我的手指一點點順開，放在掌心揉搓。
肌膚的相觸帶給我一點點溫度。
“嬋兒，就算你不動手，他也已經決定了。你這般自責，想必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知道蕭容予說得對，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要是我多關心關心他，是不是就可以早點知道他是蕭容予靈魄的事情？
也許一切就能有不同的結局。
但現在已成定局，宋清凈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他也不可能再像始皇那一世一樣轉世了。
我擦了擦眼淚，走到桌子后面，拉開抽屜，將那張照片拿了出來。
照片下面，放著一封宋清凈寫給我的信。
嬋嬋：
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也知道一切了吧？你是不是在為我哭呢？
乖嬋嬋，再聽師父的話一次，別哭了。
……
只是開篇的兩句話，我就看不下去了。心像被什么擰著一樣，疼地呼吸都不順暢了。
“容予，我……”
蕭容予雖然滿眼心疼，但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我在外面等你。”
我點點頭：“謝謝你，容予?！?/p>
他知道我現在需要獨處，更知道我沒有辦法在殺了宋清凈之后還跟他心安理得地恩愛。
我展開被淚水打濕的信紙，繼續往下讀。
【嬋嬋，你千萬不要因此愧疚，能死在你手里，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別怪師父自私，自從知道你是魔界將軍之后，我就害怕極了。以往那個總是跟在師父身后的小丫頭，居然有那么顯赫的身份，那么強大的來歷。
你說，師父怎能不怕呢？
我怕你會覺得我們十幾年的感情在你和蕭容予的十生十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更怕你會覺得，你這樣強大的人，怎么會有我這樣弱的師父？
可是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算我努力修煉，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是蕭容予，還是穹蒼，還是你，都能一只手指就碾死我。
我在你們面前，就如同螻蟻一樣。弱者，哪里還有什么自尊心呢？
穹蒼一次次找我，折磨我。我也想著，能死掉就好了，但都死不掉。我也才知道，原來我是蕭殿下的殘魂。
這多諷刺啊，我不但弱，還是個毫無意義的存在。
唯一讓我覺得活著還有些念想的，就是你了。
嬋嬋，我真的好矛盾。
我想活著，聽你再叫我師父。
可我又想死，愛不得，虛妄的奢求于我實在是太累了。
嬋嬋，你會理解師父的對吧？
你會原諒師父的自私，為了讓你記住我，不惜讓你心懷愧疚。畢竟，這是我唯一的卑劣了。
你一定會原諒師父的，是嗎？
如果是的話，就請別哭了，為我立個衣冠冢吧。
就算我是別人的殘魂，我也終究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宋清凈，我是喬念嬋的師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