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凈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的，我無從知曉。
上面的每一個字，對我來說都像一把刀。
我握著信紙，在原地呆坐了許久。
直到蕭容予推門進來，我才回過神來。
蕭容予滿臉擔心，聲音也刻意壓得很低：“嬋兒。”
我站起來向他走去。
沒等蕭容予開口，我便抱住他：“容予，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蕭容予應聲，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我的后背。
在蕭容予的懷里，我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大錯已經鑄成，蕭容予說的對，如果師父還在，一定也不愿意看到我這個樣子。
調整好心情，我松開蕭容予：“容予，我要完成師父的意愿，給他立碑。”
蕭容予應聲：“我陪你。”
決定之后，我去了一趟喪葬店。
這家喪葬店，宋清凈開了好多年了，里面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上次他要賣掉，好在我攔了下來。
這家店雖然不會再開，但我會一直保留下來，就當是紀念他。
從店里拿了幾件宋清凈常穿的貼身衣物后，我和蕭容予便一起回了老家。
宋清凈走了的消息，徐元柏已經告訴他父母了。
畢竟他現在是地府的陰差，讓地府的人通知，總能讓他們好受一些。
他父母向來不喜歡我，村子里出過那幾次事之后，關系才勉強好了起來。
但也只是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了而已。
門口已經掛了白布，按照村里的習俗，年輕人過世，父母尚在人間，葬禮是不能大操大辦的。
我徘徊了許久，終于還是踏進了院子里。
宋清凈連肉身也沒有剩下，院子里擺著的棺材也是一副空棺材。
宋清凈的媽媽癱坐在地上，正默默地流著淚給他燒紙。
宋爸爸在打掃院子。
見到我來了，宋爸爸放下手里的掃把：“嬋嬋來了？”
先前每次見到他，都端著一副-官架子，從來沒有見過現在這么頹廢的樣子。
我心里難受，面上強忍著：“嗯，我來送師父一程。”
宋爸爸看向院子里的棺材，苦笑一聲：“也好，清凈要是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高興，你去吧，我給你們倒杯水。”
我攔住宋爸爸：“不用麻煩了。師父去世前有交代，讓我給他立碑，他的后事，就交給我吧。”
宋爸爸皺了皺眉：“可是……”
我說：“我是他的徒弟，于情于理都該負責。你們是長輩，總有些不方便的。”
宋爸爸果然被我說服了，嘆了口氣：“那就拜托你了。”
得到了他們的同意，我將宋清凈的衣物放在棺材里，又給他燒了紙。
宋媽媽拉著我說了許多，說到最后，哭暈了過去。
將宋媽媽安置好，我便要替宋清凈守夜。
蕭容予陪我折騰許久，都沒有一句抱怨，此刻才問我：“嬋兒，要不要把宋清凈從他們的記憶中抹掉，這樣他們也不會痛苦。”
如果這樣的話，就不止是要他們二老。
但凡是與二老有交集，知道宋清凈的人，都要修改記憶。
我倒不是擔心牽連太多，畢竟以我和蕭容予的修為，做到并非難事。
我只是不希望，除了我，沒有人記得宋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