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大雨傾盆,在獄警打開他邁向自由之門的那一刻,顧何夕一臉死灰的走出來,顧家的司機和管家來接他,在他的頭上撐起了一把黑色的大傘,瞧見他滿頭的白發,雙目無神,心如死灰的模樣,眼里都是淚:“少爺,別回頭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要向前看啊。”
可顧何夕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十年,他在這座監獄里待了整整十年。
剛剛入獄的時候,顧家不是沒想過撈他,事實上,顧家請了很多有名的律師,只要他松口,說自己沒有參與謀害陸玳珂和陸玳珂的母親,或者說自己不是主謀,他是能出來的,可他不肯。
他堅持認定自己有罪,犯了罪,就該認。
律法判他十年,他就坐十年的牢。
他是真的真的想償還。
卻又不僅僅是為了償還這份罪,他還在逃避,逃避那三條人命都離自己而去的事實,仿佛只要他沒有見到陸玳珂的遺體或是墓地,她就還活在這世上。
可這么多年,也清楚這不過是自欺自人而已。
顧家以為,陸玳珂人都已經沒了,只要給他時間,他就能忘記她。
可他怎么會忘記她?一日一日,他對她的思念只會更深。
但,十年了,他拼了命的去想她,將自己折磨的骨肉如柴,將自己逼得華發早生,可即便是夢里,也沒有再見過她。
一次,都沒有。
不知是他害怕見她,還是她不愿入夢。
“玳珂的墓地,在哪里?我要去見她,送我過去。”坐上車子后,顧何夕開口。
司機忙看了管家一眼,管家嘆了一口氣,對顧何夕說:“少爺,老爺子知道你出來后會有這樣的心思,可是當年少夫人被葬在哪里,我們查了這么多年,卻一無所獲。”
“什么?”顧何夕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你是說,你們把她弄丟了?”
不,也不是,弄丟她的人,是他……
“也沒有,”所幸管家又說:“當年少夫人死……去后,少夫人和少夫人母親的身后事,都是少夫人的姐姐陸婉燕辦的,陸婉燕與少夫人是親姐妹,只是因為家里窮,就把姐姐送養了……
陸婉燕后來是嫁給了霍家的,就在少爺入獄的那一年,霍家將公司搬回了國內,陸婉燕也回來了,她得到母親和妹妹的死訊,就去殯儀館將骨灰帶走了,除了少爺,她是直系親屬,我們是攔不住的……”
管家說完,又補上兩句:“少爺,霍家這些年發展的很快,我們顧家卻頹敗了下去,霍家的門,不好進……”
霍家,原本就是世界知名的大企業,十年過去了,陸婉燕又是霍家的女主人,那道門,豈止是不好進,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但,顧何夕毫不猶豫的說:“送我去霍家。”
就算再難,他也要問清楚墓地在哪里,十年了,他欠玳珂一句對不住,他是該跪在她的墓碑前去懺悔的……
十年前,玳珂、孩子、岳母死了,今天,也是他們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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