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呢?」我被一支夾著煙的手拉回了思緒。好久沒聞到煙味了,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不少同事一思考問題就喜歡抽煙,可陳伯彥不抽煙。...「想啥呢?」我被一支夾著煙的手拉回了思緒。好久沒聞到煙味了,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不少同事一思考問題就喜歡抽煙,可陳伯彥不抽煙。為了塑造乖乖女的形象,我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抽。「拿了一等功后,你就得退居二線了吧。」我和李研一起坐在樓道的臺階上,他揉著亂糟糟的頭發,一邊翻看手里的報告問我。我點點頭。像我們這種人,無論結局如何,最終都會如一抹沙子般隱入塵埃。「退役后,想做什么?」「英語老師。」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揚了揚眉。「我感覺,我還挺有教書天賦的……」陳伯彥沒讀過書。所以他的英語,是我教給他的。也許是我教書的天分高,也許是他這人本就聰明。當初就連「你是我的」都能說成「Youismy」的人,現如今也能完整地拿一句英語跟警察宣戰了。是的,我認為陳伯彥所做的一切,是在向警察宣戰,也是在逼我出來。他囂張到跑回曾經與我同居的地方,并且留下居住痕跡。就是在告訴我,他會找到我,無論有多少警員保護我,我都跑不掉的。「所以我覺得,你們這樣把我放在這里守著,也不是什么好的辦法。」快捷旅館里,我抱著臂跟靠在我門口的李研說。「陳伯彥要找我,就應該把我放出去。」他嘆了口氣。「你這是什么話,誰的命不是命?不到最后一刻,至少大家都不希望有任何一名戰友犧牲。」見我遲遲沒有應答,他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江,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喪心病狂的毒販是怎么報復臥底的。」窗外的艷陽很大,落進避光簾也遮不住的室內。那條光隙,搖搖晃晃。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爸當時是長明市禁毒支隊大隊長,境外的毒販開出了一百萬美元懸賞他的項上人頭。跟著二叔找到他尸體時,我還沒從警校畢業。我是不是該感謝他,給自己的女兒上了最后一課。因為我這輩子都再沒見過比他死相更慘狀的尸體。所以之后無論見到怎樣的場面,我內心里都不會再有波瀾了。我爸總跟我說,緝毒警的一等功在活著的時候很難拿到,所以,我就想在我活著的時候,拿一個,給在天之靈的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