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看著他們這副模樣,心中的怒火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焦躁。
他深吸了幾口林間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眼神變得異常狠辣,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聲音低沉卻帶著血腥味。
“都給老子聽好了!”
“從今天起,誰再敢私自下山,哪怕只是去山腳溜達一圈,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掛在樹上喂狼!”
他兇狠的目光逐一掃過每一個人。
“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一旦行蹤泄露,被秦狗摸上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誰都跑不了!”
“想過好日子?可以!先把命保住了再說!”
窩棚前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嚎叫。
那幾個漢子被劉季話語中的決絕和恐懼徹底鎮住了,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良久。
一個漢子才抬起頭,臉上帶著近乎哀求的絕望,聲音顫抖著問。
“大哥…那…那咱們到底要在這鬼地方躲到什么時候啊?”
“天天打獵,打不到就得餓肚子,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劉季沉默了。
他緩緩坐回原地,臉上的兇狠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堅韌。
他下意識地伸手入懷,緊緊攥住了懷里那枚冰冷堅硬,刻著古老文字的令牌。
神農堂俠魁令!
盡管渾身狼狽不堪。
但他的眼神卻在觸摸到令牌的那一刻,變得異常明亮和堅定。
他抬起頭,望向被層層枝葉遮蔽,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能穿透這無盡的群山,看到遙遠的桑海,或是咸陽!
“等。”
劉季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
“等一個人的消息。”
“誰的消息?”
有漢子忍不住追問。
劉季卻猛地收聲,警惕地掃了四周一眼,搖了搖頭,語氣斬釘截鐵。
“不該問的別問!到時候你們自然知道!”
他再次握緊了懷中的令牌,仿佛從中汲取著力量。
那個人…那個總是算無遺策,智謀超群的張良先生......
他一定會傳來消息的!
他承諾過的!
現在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苦難,都是為了等待那個扭轉乾坤的時機!
山林寂靜,只剩下饑餓的腹鳴和沉重的呼吸聲。
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但卻在劉季緊握的令牌和他堅定的眼神中,頑固地燃燒著。
......
數日后。
六公子府書房。
赤練去而復返,依舊是那襲惹眼的紅裙,只是眉宇間少了幾分慣有的妖嬈戲謔,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
她裊裊娜娜地走進書房,對著案后的贏子夜隨意地福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