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突然抬眸,從謝斯年眼中捕捉到一絲特殊的情緒,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痛恨,又像是無力。察覺到謝斯年情緒反常,陸芷靠在他頸畔,低低的呢喃道。“有心事?”男人滯鈍了一秒,并未做聲,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陸芷順勢推開了謝斯年環在腰間的手,細心地幫他系好了西裝上的第一粒扣子。“我陪你聊聊吧。”謝斯年沒有拒絕,從酒柜中拿出來一瓶紅酒,算是默認了。他們做過所有親密無間的事,卻沒從來沒有像此刻像朋友一般,坐在同一張桌子邊上喝酒聊天。“怎么了?”陸芷看著男人垂眸的樣子,“是出了什么事嗎?”“老爺子打算讓謝城進公司了,我的權利會被分走,說不準還會被他們排擠出謝氏。”謝斯年搖晃著紅酒杯,一飲而盡。陸芷心里一驚。“是謝城父親做的?”謝斯年意味深長道,“還不能確定。”“我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虎視眈眈著謝氏,但我根本無心爭奪。他繼續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所以我成天花天酒地,偽裝成玩世不恭的樣子。”這是陸芷從未了解到的那一面,她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僅僅停留在表層,同大多數人一樣。花邊新聞,商業頭條,馳騁風云。她突然有些佩服眼前這個男人,身為謝家最小的兒子,本可以無憂無慮當一個紈绔子弟,卻被迫卷入豪門內斗。男人沉默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句話。“我是謝家最小的兒子,從小他們就覺得父母偏心于我。”“所以你接管謝氏,他們也覺得很不服氣,在背地里使絆子?”陸芷有些詫異,明明家宴上一家人還其樂融融,背地里卻有這樣那樣的心思。“嗯。”男人蹙起了眉,握著酒杯的骨節因用力過度有些微微泛白,“我掌管謝氏那么多年,有人在背后搞小動作,其實我都知道。但凡他們有能力,這謝氏也會在他們手中,何必使那些上不了臺面的陰損招數!”他重重地將酒杯摔在了桌上,眼底浮起了絲絲陰騖。陸芷有些心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但她又如何能真正感同身受。她動了動唇,不知如何開口安慰,蒼白的語言無法表達心中所想,只能將自己纖白的手覆上他的大手,男人筋脈分明的手牽住了她,順著腰腹緩緩往上,掀起的襯衫下遮蓋著一道約一公分的傷疤,已經消淡了許多,可以看出來有些年份。陸芷可以感受到他的觸感,粗糙不平。“這是…”這么多次肌膚之親,陸芷不可能沒見過這塊傷疤,但她也沒想過去了解它的來歷,對于她而言,和謝斯年之間只是一比交易,相信謝斯年也是如此認為。但今天他主動提起了這道疤,陸芷第一次這么直觀清晰地看到,心里還是泛起了一陣波瀾。“小時候不懂事,被我哥推下樓,摔傷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描述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這可是親兄弟,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竟能如此殘害自己的親弟弟,謝斯年當時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啊!陸芷不免有些不寒而栗,更堅定了自己逃離謝城的決心。豪門的水,果然不是她這個普通人可以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