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驚月挑著涼亭里的石凳子坐了,托腮看漫天繁星,眉間一點朱砂像是被點的星光。
被沈遠風拎著跳了幾條街韓驚月其實不是很惱,她向來諸多才智沒處發泄,尋求刺激慣了。
星光下的沈遠風輕咳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從袖子里拿出一塊青玉墜,“你今日及笄,我無別的可贈。”
韓驚月抬手接過,指尖相觸,有一瞬間的溫熱,像是草叢間的螢火,轉瞬即逝。
這是那日他在玉林巷看的那塊青玉墜,用的是極普通的玉石,手法雕工卻精致細膩,細細掂著還能感受到幾分溫熱的紅塵氣,看起來像極了某個人的手法。不知他什么時候買下的,那日自己在街上走神的功夫
“我這些年只做了兩塊玉,都與姑娘有緣。”
白玉彥那日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仿的鳳儀朱釵過了韓驚月的手,青玉墜由沈遠風送給了韓驚月。
“他怎么知道你有青玉墜,還會送給我”韓驚月吸了一口氣。
“不知。”沈遠風一雙鳳眼在星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將韓驚月看著。
恍惚間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一閃而過,韓驚月開口,“你為什么送這個給我”
沈遠風嘴角含笑,“你及笄,常用的扇子上缺個扇墜子,我想到便送給你了。”
星光下,兩人的目光交叉著,透過他的鳳眼仿佛能瞧見韓驚月眉間的一點朱砂。韓驚月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她猜不出,想不通,思不透。
“多謝。”韓驚月的聲音帶了露水氣。
“無事。”
“不,不僅是這塊扇墜子,還有一件事,不曾說謝謝。”
那時她年紀尚小,得救之后只顧著在母親懷里哭訴,忘記同沈遠風道謝。
“無事。”沈遠風俊秀挺立的五官映在星光下,“你年紀尚小,這般喝酒,不好。”
韓驚月愣神,什么時候開始飲酒的,大約有一年了罷。那日她發現自己的另一個親舅舅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之后
“驚月愿為女相呼”
年僅四歲的小團子跪在地上,圓潤的眼睛里閃著光,抬起頭的一剎那間改了口,她看見了平日里待自己親切溫柔的舅舅眼睛里多了幾分看不懂的威嚴與猜忌。
其實,那日,她想說的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夜晚涼風拂過,吹來滿亭的露水氣。
“我聽聞母親說,韓國公有意和驃騎大將軍結親”終于將在意的事問出了口,沈遠風耳尖都增了幾分嫩紅。
韓驚月抬手追逐著半點星光,“不會的,圣人不會將我嫁給馮家的,馮家有兵權,我家兩系文官勢重,圣人不可能讓兩家結親的。”
有流螢劃過,打著小巧玲瓏的燈籠,劃過細線一樣的光亮。
沈遠風想起來她扇面上的詩,“世人笑我太瘋癲。”
韓驚月對著星光甩甩腦袋,“刑部和大理寺都沒有關于藏迷閣的案卷,而京中這幾事似乎都與藏迷閣有隱隱約約的關系,想來不多久,這藏迷閣還會出手的。”
沈遠風不曾答話,一瞬間的功夫,將韓驚月緊緊抱住。
她的發髻緊貼著他的胸膛,能聞得他身上清雅的青竹香,隔著墨色衣袍感受到他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聽見他清潤帶著磁性的聲音,“想哭便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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