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雪菱郁悶的看著德陽,一對圓圓的大眼睛里溢著幾分不滿,時不時的透過車簾瞟一眼外邊坐著的孩子。
德陽看了會竹簡,發現看不下去,索性將竹簡扔到一旁,看著她道:“你想說什么?”
雪菱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她:“那孩子倔得很,夫人為什么把他帶回來?”
德陽笑了笑,瞥了眼外邊,便淡淡地道:“既然麻煩已經找上門,我還差這點小麻煩嗎?你也看到了,這個孩子有古怪,若是不查清楚,怎么放心把他放在西暮府旁邊?”
提到西暮府,雪菱沉默下來,她雖嘴笨心實,卻不代表不懂事,什么事能問,什么事不能問,她還是很清楚的。
德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過她不能解釋什么,便也不再說話,重新拾起小桌上的竹簡看起來。
“總之,把那孩子帶過來,就不愁孟老頭兒不肯交租子了。哼,他恨不得立刻收了租子巴巴的送到咱們府上呢!”德陽翻開竹簡,懶洋洋地道,“只要第一年開了口子,他以后就只能照這個規矩辦,省得我們人手有限,還要跑這么老遠的去收租。”
雪菱微怔,隨即抿唇淺笑,水波蕩漾的大眼睛里溢滿了感動,主子就算落到如今這地步,還是如往常一樣,行事中總帶著一絲頑皮。
待回到質子府,太陽已經西沉。
德陽吩咐錢五將孟老頭兒的孫子送到柴房過夜,到了這里,那個孩子再倔也倔不到哪里去,便乖乖聽話,老實的待在柴房中。
德陽回到院中,徑直去尋夏侯永離,一日不見,她很是擔心他,這種感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按理說,她與他不存在交集,能結為夫妻也不過是圣命難為。
她本來是打算同住一院中,各管各家事,最多就是好好待他,畢竟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還為她提供了立足之地。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般關心他,以往稍有這樣的跡象,也不曾將這種情緒當成一回事,直到今天出門一整天,回來后方才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為何這般掛念他?
在前往東院的路上,德陽簡單的分析了一番,最后想,有可能只是他的身世與自己一般,無依無靠,且他智力有限,才會令她產生憐惜之情吧。
待她踏進東廂房時,月華初升,夏侯永離正安靜的坐在書桌前,桌上擺滿了宣紙,在燭光中影影綽綽。
莫清風見她回來,連忙上前問候,并將今日夏侯永離讀了什么書,練了什么字交待一遍,還請她檢查。
那模樣,仿佛她是最嚴厲的教書先生,而夏侯永離是個聽話又有點憋屈的學生般。
小洛也上前將今日夏侯永離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匯報了一番。
“看來今天公子還很乖。”德陽聽完二人的匯報,滿意的點頭。
二人憋著笑,也不敢看自家主子臉上的表情,連忙退了出去。
夏侯永離獨自坐在燭臺邊,郁悶的想,到底誰不乖?出去一趟就認個“千浩哥哥”回來,還差點被人偷襲得手,香消玉殞,這會兒倒在這里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