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歸瞥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哪樣的兒子?”
錢五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番,繼續慢悠悠的道:“莫先生是儒士,你呢?卻是個武士,在你身上可看不出一丁點兒的儒雅之風,只有渾身的寒氣與木訥。當然,你也不是真的木訥,嘿,有時候,你比小洛表現得還機靈。所以說,你的性情是多變的,與莫先生完全不同。”
他閉了嘴,繼續瞇著眼睛看向前方,對于自己說的話,純粹是閑聊,也沒什么太多的好奇心,也沒指望這樣的聊天莫歸會回答。
誰知莫歸居然真的回答了:“家父自年輕時便博學多才,滿腹詩綸,縱然是治國之道,也研讀多年。我與他,自然無從比較。”
錢五先是一愣,隨即失笑:“哈,誰說你們學問了,我是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莫歸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人生而有父母雙親,傳承血脈為父道,但其他方面,就難說了。”
錢五怔了會兒,才看著莫歸冷冰冰的臉,喃喃的開口:“你是說,你隨你母親?”
莫歸抿著唇沉默許久,錢五聽著周圍得得的馬蹄聲,揉了揉鼻尖,這個問題太過隱私,人家不回答也無可厚非。
誰知走了近一里地的路,莫歸突然開口:“某些方面,我的確不像家父。”
錢五又怔了半晌,心里道,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這一驚一乍的。
“呃……那……”錢五本想問他娘去了哪里,但想著自從進了質子府,就從來沒聽他們提及過女人,想來莫歸的娘要么死了,要么走了,還是不應該問。
這么想著,錢五又嘿嘿笑了兩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莫歸看他一眼,就知他為何收回后邊的話,不由淡淡地彎了下唇,似是笑,又似是嘲諷:“她走了。”
“啊?”錢五愣了下,這是回答了?
今天這是什么日子?錢五抬頭看了看霧蒙蒙的天空,這里瘴氣挺毒的,把這家伙毒暈了吧?
莫歸回過臉來看著他,半晌才道:“其實你的身世更加曲折,卻不見你自怨自艾,真是難得。”
錢五又揉了揉鼻尖,這里的氣息實在不好聞。
“呵呵,你這意思是說,你曾經想不開過?”錢五想了想,問道。
莫歸沉默了片刻,才又笑了笑:“算不上,不過就算再怎么怨恨,還是走了她的路。”
“就是……學武?”錢五看著他,緩緩的問。
莫歸點頭,難得的垂下眼簾,看著眼前不斷后退的地面,那個略帶憂慮的側顏,看得錢五都有些呆。
“是啊,學武。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學武,但看到公子那時的危急,還是打算學武了。”莫歸說得很簡單,仿佛只是很隨意的一個決定。
可錢五聽著他簡單的幾句話里,卻能聽出他的惆悵與無奈。
他似乎并不喜歡學武,但為了主子,還是選擇走這條路。
“其實……每個活在這世間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能為另一個人停留或者改變的理由很多,可真正做到的,卻沒幾人。”錢五嘆了口氣,感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