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道：“回小姐的話，卯時三刻。”她昨晚心事重，餓著肚子睡不著，躺到床上后半夜才睡著，便又被人叫起了，難免有些起床氣。佟裳聽見是他，便有些無力，以前在一起時也沒有時時看見她，倒是分開了，他卻跟蒼蠅似的，時時在眼前晃，趕也趕不走。佟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些舊事，大概是因為她現在跟她是一樣的處境吧，被他的野心打敗，成為被他放棄的女人。簾子從外頭掀開，易恒一身飛魚服從外頭進來，對她呵腰行了個禮道：“臣見過榮主。”“是你？平兒呢？”佟裳聽說張婆婆跟平兒被換走，心里自然十分惱怒，當即就要站起來道：“我身邊一共就剩兩個可使喚的人，你還要給人換走，你是成心的。”“是夜重年？”佟裳昨天才得罪了他，今天果然就償到了后果，身子跌坐到椅子上，看著鏡子里易恒虛假的笑容，她突然覺得厭煩，冷笑道：“看到我被皇上冷落，你好像很高興？”真不要臉，佟裳苦笑道：“你把我的人弄走了，如果我不讓你替我梳頭，是不是今天就出不了這個門了？”易恒走過去，用細長手指輕輕捧起她柔亮的長發，“臣的手藝雖比不上平兒，卻也沒讓人說出過什么不好的話，娘娘且將就下。”佟裳冷笑，“從前你替恭仁皇后梳頭時，也這么夸她嗎？”“是嗎？”佟裳諷刺一笑，“易大人真不愧是宮中的寵兒，如此懂得審時度勢，如今先皇后已經不在了，你自然是不用再折她馬屁了，只是易大人恐怕也算錯了一招，我不是先皇后，大人再拍我的馬屁，我也不會抬舉大人，省得到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人哪，最怕錯付，誤了終身。”“你明白就好。”佟裳有些挫敗，易恒的臉皮夠厚，她耐何不了他。佟裳出神的時候，易恒已經替她梳好了頭。佟裳在穿戴上向來沒什么眼光，一切都看丫頭們怎么侍候，因此也不說什么，由著他在妝匣里挑了只珠釵給她戴上，又選了一兩只鳳釵分別插在發髻兩邊。她突然別過臉去，害得他手上一動，正好扯著耳垂，佟裳也不叫疼，只是看著他的目光，四目相對，離了不過半尺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聞見對方呼出氣息。易恒忍了一早上，到這會終于爆發了，冷笑一聲道：“可惜先皇后已經不在了，臣不能去問她了，不過……娘娘難道是對臣動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