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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時間,我剛出醫院,又進醫院。
骨頭沒斷,裂了。
醫生給我打上石膏,叫我靜養。
我爸依然沒有出現,我媽氣得夠嗆,在電話里又哭又罵。
我聽見一聲接一聲的chusheng。
我媽不明白,男人狠起來為什么可以這樣?連親生女兒受這樣重的傷都可以不聞不問,不來看一眼。
媽媽,我們的衣服鞋子還在樓下,還去拿嗎?
拿。我媽說,不拿的話,會被人撿走,當作垃圾處理掉。
說話間,她的眼睛紅了,倔強與委屈交織成隱忍與憤怒。
我們現在窮,沒有多余的錢全部重新置辦,你一個人在醫院好好待著,我取了東西就回。
我點點頭,叫她放心。
那天,我媽去了很久。
也可能時間其實很短,只是我一個人在醫院,感覺漫長。
我怕……
怕她找我奶算賬,怕她一個人打不過幾個人,怕她吃虧,更怕她受傷;
還怕她不要我了……
如果我不打那個小男孩,就不會骨裂,不會花錢,我怕她嫌我多事,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
巨大的不安讓我渾身繃得很緊,我像受驚的鵪鶉,兩只眼睛緊緊盯著病房的門。
如果我是男孩子就好了。
爺爺奶奶就不會嫌棄我,爸爸就不會找其他女人生孩子,媽媽也不會被拋棄……
我們會像電視里唱的那樣,爸爸像太陽照著媽媽,媽媽像綠葉托著紅花,我像種子一樣正在發芽,我們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好在我媽終于回來了,手上拎著兩個編織袋。
編織袋很臟,里面的東西也臟兮兮的。
聽我媽說,東西丟了一些,不過不要緊,能撿回大半已是幸運。
我注意到,我媽的眼睛比先前送我進醫院時更紅。
我猜她在外面哭了一場。
媽媽,我會乖。
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媽聽懂了,走到病床邊抱住我。
會好起來的。
我們不會一輩子像喪家之犬!
那天起,我媽變了。
她不再給我爸打電話,不再歇斯底里,她拿著紙筆,一次次冷靜地計算著我們家的財產。
她開始抽煙。
黑暗里,我經常看見她站在病房陽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