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云歡沒想到自己再次見到蘇清荷會是這般場景。
永安王府一個偏僻至極的院落內，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蜷縮在角落。
短短半年，面前這人早已看不出當初盛京第一才女的光華照人。
看見謝長庚，她本已渾濁的眼珠爆出一抹驚人的恨意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王爺，您終于來了！”
蘇清荷綻出一抹笑容，在那瘦得脫相的臉上卻顯得有些可怖。
她的聲音也沙啞難聽，不再如以往一般婉轉動人。
“自打我進入這府中以后，還是第一次看見您。”
她的話語帶著深深的嘲弄之色，見謝長庚不說話，她下一瞬又轉為哀怨。
“王爺，我承認，我當初是騙了你，可我愛你也是真的。”
這話一出，謝長庚冰冷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滿臉嫌惡。
那表情深深刺痛了蘇清荷，她再也忍不住滿腔憤恨。
“謝長庚，你怨我騙了你，可那些傷害沈云歡的事，樁樁件件都是你親手所為，我從未逼過你，你憑什么將這一切算在我頭上？”
一邊說，她一邊往前爬，想要抓住謝長庚的衣擺。
謝長庚厭惡地往旁邊一退，這一退便露出了身后的沈云歡。
看見那張容色驚人的臉，蘇清荷動作驟然頓住。
她無法呼吸似的，大口喘著粗氣。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為何還能回來，你回來了我遭受的這一切又算什么……”她癲狂一般大喊大叫。
末了，她又跪地哭訴：“對不起，王爺王妃，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云歡不是沒恨過蘇清荷，但這一刻看著這樣的她，眼中卻不禁流露出一絲憐憫。
看這模樣，這半年來她想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瘋了……”沈云歡輕聲道。
一聽這話，蘇清荷又變了臉：“你才瘋，哈哈哈哈，你們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謝長庚愛而不自知，被我用一個謊言騙了那么久，沈云歡你更是蠢，堂堂永安王妃又怎么樣，還不是任人欺辱……”
說到這里，她突然一口血嘔出。
謝長庚下意識帶著沈云歡往后一退。
蘇清荷趴在地上看著這一幕，幾乎嫉妒成狂：“你怕我……怕我弄臟了她？”
“可當初，你明明是愛過我的不是嗎？”
謝長庚終于說出進入這院中后的第一句話。
“從未愛過。”
沈云歡死后，他再回首那些荒唐歲月，這才驚覺他從未愛過蘇清荷。
一邊無法報答蘇清荷的救命之恩，一邊是對自己居然背叛蘇清荷愛上沈云歡的鄙夷。
他不愿承認，于是只能用羞辱沈云歡的方式來極力掩飾這一切。
那些時日，他感覺自己靈魂幾乎被撕裂。
沒想到，蘇清荷卻在聽到這答案后驀地安靜下來，她露出一抹無比凄涼的笑。
“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你看著我的時候，眼里從未動過情。”
她癱在地上，看著那一隅藍天。
“我錯了，我真后悔，我當初不該一念之差將你從西南的醫館帶走。”
“我還沒尋到那傳說中的幽靈蘭花呢……”
她聲音漸漸小去，眼珠也逐漸黯淡，最終只余一片死寂。
謝長庚毫無波瀾地淡淡道：“將她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