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蘭被壓著走到護欄前,面前是霧深深的海水,劈頭是冰冷的雨滴,她轉頭望船艙一眼,薛靜宜手扶著船艙,定定的注視她。
青龍幫的壯漢手一擲,人就被拋出了護欄外。
“嗵——”
海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大副立刻跪下對著不可測的深海祈禱,青龍幫的人紛紛屏住呼吸盯住海面,似乎要看到風浪因此平息才安心。
就在這時,船長忽然抓著手機沖到護欄旁邊,“老張!給我放繩梯!”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他丟了手機又脫了衣褲鞋襪,然后縱身躍了下去。
老張就是大副,他愕然跪立著往下看,霎時一道驚雷劈亮夜空,也叫他看清了下方那張在水里浮浮沉沉的面容。
大副整個人都像被雷電劈重,瞬間呆立不動了。
還是青龍幫的人察覺到不對,才將他從渾渾噩噩的驚詫中叫醒。
船長這輩子的營生都在海上,水性出落的非常好。他閉住氣,借著剛才那道天光利落的游動,尋找墜落的于蘭,飛快劃過去,猶如魚兒入水一般靈活輕巧。
于蘭入水的那一刻就屏住呼吸放松身體,讓自己能盡量保持在海面浮動著。
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沉甸甸地要將她往下拉。
手腕割開的傷口在剛才的掙扎間又崩裂滲了血,被海水侵入非常疼。她四肢也沒什么力氣,又冷又餓,全身抽搐著,覺得自己這次真的要交代在這。
她沒力氣了,海水灌入她的口鼻,直入她的肺部和胃,霸道地彰顯著存在感。
當她被一雙粗糙的手掌拉住,拉著往貨船劃得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帶你上去,你撐著點。”
船長半拖半拉半扛著,硬是把她帶回了船上。
“你干什么?”老二攔住船長。
回過神的其他人立刻一擁而上,不是說祭海神?又把人撈回來做什么。
只有副官還跪在原地,低著頭,肩膀抽動,不知是訝異還是晃神。
船長不理他們,帶著于蘭沖向船艙,直奔自己房間,拉門落鎖。
“醒醒!”船長點了蠟燭,束手束腳地按壓她的胸腔:“快醒醒!”
現如今床上燃料不夠,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到陸地,因此電要越少用越好。
他捏著于蘭的鼻子,又把人拉起來反復拍著背后,擺弄了許久,才讓女人冒起活氣兒來。
“咳咳......”于蘭虛弱地咳了一聲。
船長放開做心肺復蘇的手,沒說話,他拿起手機,點亮屏幕,一會兒看看手機上的照片,一會兒看于蘭,視線來來回回。
于蘭眼睛里面布滿了紅血絲,冰冷的嘴唇顫抖著,肺部灼熱地疼痛。
她起不來,每呼吸一次,肺泡都會燒灼一次,手腕的皮肉向外翻卷著,這疼痛在肺部的進水面前竟也不算什么了
她不想說話,眼前是自己被扔下去之前,薛靜宜的眼神。
“醒了就回神,有問題要問你。”
那雙布滿恨意和解脫的雙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和面前緊蹙著,疑惑忐忑的眼睛對上了。
船長見她看回來,就把手機屏幕朝著她:“認不認識這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