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附件的主人于蘭絲毫不知另一邊秦崢等人為她的奔波勞累，她啃完饅頭，不知不覺走到房間的圓形窗戶邊上。
被扔下去時，海上有霧，現在沒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色。
海平面下好像藏著兇猛巨獸，隨時準備著咆哮而出，將一干冒犯者全都拖入深海。
她搖頭，正要將這個不吉利的想法驅逐腦海，腳下忽然一震。
整艘船的船底像是觸到了什么東西，整個頂沖了一下。
船出事了。
除了船長負責留在駕駛室只會，調動全船的語音系統，大副帶著青龍幫的其他人全往外沖。
于蘭眼皮猛跳。
檢查人分成了幾個小組，一間一間地檢查各個貨艙。
船上堆的東西多，一層一層清理出來麻煩得很，直到接近黎明，天堪堪亮時，才全部翻查完畢。
雖然船長對船身的質量很自信，但晚上的觸礁，還是震破了其中一個貨艙。
初初只是一條小裂縫，到早上已經豁開一條大口子，海水大股往里滲。
大副發現后，指揮著業務并不熟練的青龍幫一干人等，好不容易才堵住了那條裂縫，又關閉了那處的閥門，派了人在旁邊看守，確定不會再漏水后，才回到駕駛室。
僅僅是一個房間漏水，堵的及時，船是不會沉的。
可他們還沒有找到正確的航線，今天僥幸沒事，可明天，后天，誰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
四周都是空茫茫的海域，通訊信號被掐斷，他們這艘迷航的船孤零零漂著，根本無法得到任何施救。
“我從來沒有這么想念陸地。”負責看守裂縫的男人捶打麻木酸痛的腿，絕望地嘶吼，“警察呢？咱們把架勢搞的這么大，為什么他們不追出來抓捕我們！”
同伴嫌晦氣，連著呸了幾下，“叫警察？你瘋了吧！警察來了，咱們下半輩子也就是坐牢的份兒。”
“你知道個屁！要是有他們在，我們現在早上陸地了，哪用得著在海面打轉，更不要說是在這看洞兒了！”
“你真瘋了！你不想活，我可想活！就咱們干的那些事兒，不說死刑，無期是一定的，我連老婆都還沒有！”
無法上岸，只能坐著等死，好不容易羅盤動了，有登陸的希望，偏偏船還破了，上頭幾位大哥八風不動，下面做事的心里卻沒底。
一驚一乍，反而更容易挑動情緒。
兩人在青龍幫里是搭了伙兒的兄弟，平常巡檢出任務都在一塊兒，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對彼此的性情和痛處都知根知底，吵起來，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專挑彼此肺管子戳。
沒人肯先服軟敗下陣。
就在這兩頭困獸撕咬吼罵之際，船艙的圓形玻璃上緩緩出現了一條橘色水線。
那線越來越亮，暖黃色的光暈猶如不可冒犯的圣光，破開夜里重重冰冷迷霧，讓人雙目刺痛。
爭吵聲戛然而止，二人一齊站起，凝視著灼目日光。
天亮了。
出太陽了，一切事情也都好辦一些。
船長吧嗒猛吸一口煙，嘬了嘬快要燃盡的香煙濾嘴，對大副說：“羅盤有動靜，天也亮了，老天都在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