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政直接往樓下走。
他的腳步有些亂了,在走下樓梯的時候甚至差點被自己絆倒,但她來不及管那么多,正要直接打電話讓人去找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廚房里有微亮的燈光。
他的動作頓時停下。
然后,他抬腳往廚房的方向走。
沈幸年真的在里面。
微波爐里溫著東西,她站在旁邊,不急不慢地開了一瓶牛奶后,倒了一杯。
顧政就站在外面看著。
——她應(yīng)該是餓了。
所以才會半夜到這里找吃的。
但此時她的動作卻又緩慢到近乎機械,仿佛食物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因為身體需要,所以她才填充式地將東西往下咽。
一杯牛奶后,微波爐也發(fā)出了提示聲,她又開始吃肉。
一塊塊地往自己嘴巴里塞。
顧政看著,眉頭不由緊緊地皺了起來!
就在他忍不住要沖上去的前一刻,她終于停止了動作。
顧政微微松了口氣,但下一刻……
沈幸年直接站了起來,捂著嘴巴往洗手臺的方向沖!
嘔吐的聲音一陣接一陣。
顧政的手頓時握緊了。
他幾乎將指甲都掐入了皮肉中,憑著那股疼痛才讓自己清醒了一些,才阻止了自己沒有直接沖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幸年緩緩直起身。
她背對著他,但顧政還是能看出她手上的動作。
她先洗了手,然后擦了擦眼睛,然后才拿起旁邊的杯子開始漱口。
她弄了多久,顧政就看了多久。
終于,她將最后一口水吐出,又坐回了餐桌旁邊。
在看見她再次拿起餐具的時候,顧政終于沒再看了,直接轉(zhuǎn)身就走。
回到書房的陽臺后,他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將里面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喝了進去。
烈酒穿過喉嚨,在胸口和胃里引起一陣陣灼燒的痛感。
他又低頭看向樓下的花園。
他到底,應(yīng)該如何?
——一向殺伐果斷,從不拖泥帶水的顧政此時心底里只有迷茫和無措。
……
沈幸年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呂向晚并不在。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只安靜地坐下來吃飯。
瑤姨就在她身側(cè),在看見沈幸年那臉色蒼白的樣子時忍不住問了一聲,“少奶奶,你還好嗎?”
聽見聲音,沈幸年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她后,搖頭,“沒事。”
“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沈幸年搖搖頭,卻沒再回答她的問題了,只繼續(xù)吃著東西。
——她的胃口依舊不好,心跳好像也有些過快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一陣陣的往上涌。
但她死死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得好好吃飯的。
只有好好吃飯,肚子里的孩子才會好。
這是外婆現(xiàn)在生存的保障。
“少奶奶!”
瑤姨震驚的聲音傳來,沈幸年這才回過神,垂下眼睛。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此時鮮血正不斷的往下淌。
瑤姨趕緊將她的手拉了過去,“這怎么還沒有好好包一下?快點,去拿個醫(yī)藥箱過來!這要是感染了的話會很麻煩的,少奶奶現(xiàn)在肚子里可還有孩子!”
孩子……
沈幸年忍不住笑了一下。
——沒錯,孩子最重要了。
她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器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