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政不說話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嘴唇一點點抿緊。
沈幸年就跟他對視著,眼神沒有任何一絲閃躲。
“等……過幾天再說吧。”
最后,是他先垂下了眼睛,輕聲說道,“你現在身體還沒有恢復。”
沈幸年倒是沒有否決了。
顧政坐在她床邊,雙手在握了握后,又說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將聲音壓得很低。
或許是因為這樣,以至于那個時候沈幸年甚至有種錯覺。
——他仿佛在懇求自己的錯覺。
但……怎么可能?
他是高高在上的顧政,做了什么決定甚至連通知她一聲都不會的顧政,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這種感覺很快被她壓下,她也不愿意再看他,直接轉開眼睛。
“不用了。”
她知道她帶不走孩子的。
之前她走不了,是因為外婆。
現在,外婆已經不在了,她不想再將他拿著孩子來拿捏自己。
哪怕……其實她真的很想去看看他。
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在她的腹中孕育了這么長的時間,怎么可能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只是,沒有辦法。
顧政也沒再說什么,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要休息了,麻煩你出去。”沈幸年又說道。
顧政頓時僵在原地。
在過了一會兒后,他才說道,“我不會打擾你的,你自己休……”
“不需要。”沈幸年直接將他的話打斷,“我現在很好,不需要你的照顧,也不想看見你,你聽懂了嗎?”
她的眼底里是一片冷漠。
——仿佛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顧政終于還是沒說什么,直接起身,“好。”
話說完,他已經走了出去。
這倒是沈幸年沒有想到的。
她原本還以為他會堅持留下。
畢竟……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聽從別人安排的人。
但現在,他卻就這樣走了出去。
高大頎長的身影仿佛寫滿了落寞……
這樣的想法剛涌上來的時候就被沈幸年直接掐斷了。
都是騙人的。
示弱,不過是他的一個手段而已。
他就是想要等她心軟,他就是知道……她會心軟。
但以前或許會,現在不可能了。
她不可能再心軟!
……
兩天后,外婆的葬禮如期舉行。
外婆在這邊并沒有什么朋友,而且沈幸年也不想和顧政商場上的人再牽扯上什么關系,所以葬禮辦的極其簡單。
她知道外婆不會喜歡這座城市,所以尸體在火化后,她決定帶著骨灰回到嶼城。
——葬在了她母親身邊。
她原本是想一個人去的,但顧政這次卻沒有妥協,不管沈幸年表現的多么厭惡和避之不及,他都跟在了她身后。
沈幸年也懶得跟他再爭執。
將骨灰安置好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顧政在酒店定了房間。
在發現只有一個臥室時,沈幸年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然后,她直接轉身。
顧政想也不想的將她抓住,“你要去哪兒?”
沈幸年瞥了一眼他的手后,回答,“我要換個房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