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果真披了一件外套。
但不是周恪行的。
而那件外套的主人現(xiàn)在就坐在她的身邊。
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腦袋靠在墻壁上,沉沉的睡著。
他似乎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下巴上都是一片胡渣,襯衫上也帶了一些往日在他身上未能看見的褶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更是緊緊的皺著。
沈幸年看了一會兒后便轉(zhuǎn)開了眼睛,又將身上的外套重新搭在了他身上。
她沒有刻意放輕動作,但這動作按照尋常人這種情況也醒不了,偏偏他卻是敏銳的很,幾乎在那瞬間就直接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眼睛對上時,彼此都是一頓,但很快的,沈幸年轉(zhuǎn)過了頭。
“抱歉。”
顧政也很快說道。
他剛睡醒,聲音都是嘶啞的。
沈幸年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起身往前面走,趴在了玻璃窗上看著里面的衡衡。
但玻璃上的光也映照出了后面人的模樣,所以沈幸年可以清楚的看見他起身,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的話讓沈幸年一頓,然后,她轉(zhuǎn)過身看他。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林歲和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
顧政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的都很清晰。
沈幸年聽了一會兒后,突然笑了一聲,“顧政,你該不會以為你這樣道歉了,我就會原諒林歲和吧?”
她的話讓顧政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沈幸年看著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深了幾分,“抱歉,我不會原諒,我也絕對不會接受和解。”
哪怕她現(xiàn)在是平安的,哪怕衡衡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
她也絕對不會。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政低聲說道,“她做錯了事情,是應(yīng)該受到懲罰,我只是……”
顧政突然不說話了。
沈幸年就盯著他看。
那眼神似乎……越發(fā)嘲諷了。
顧政看了她一會兒后,到底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然后,他說道,“我只是想要道歉,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們……”
“說完了嗎?”沈幸年卻不愿意再看他,“說完了的話,就請你離開。”
“我聽見了你的道歉,但我不接受,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
顧政就站在她的身側(cè)。
在過了一會兒后,他才點點頭,轉(zhuǎn)身。
但腳步還沒跨出去,他突然又說道,“你要和周恪行結(jié)婚了是嗎?”
聽見這個消息已經(jīng)好幾天了,但此時,他終于有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沈幸年皺起了眉頭。
顧政輕笑了一聲,“你不要誤會,我沒有窺探你生活的意思,就是覺得……如果是真的的話,恭喜你,我也希望你可以過得……幸福。”
他的樣子看上去很真誠。
定定的看著沈幸年,似乎是要從她這里得到什么反饋。
沈幸年的嘴唇在動了動后,終于回答,“好的,謝謝。”
顧政沒再說什么,笑了一下后,轉(zhuǎn)身。
醫(yī)院的燈光將他的身影一點點的拉長,又慢慢的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