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大廈。
顧政剛從電梯中走出便有一行人上前來匯報工作。
顧政全程都沒有說話，只面無表情的走入了辦公室。
在翻開對面人遞交過來的文件時，他的眸色頓時沉下，然后，那份文件被他直接丟在了桌上，抬起眼睛，“我給了你這么多天的時間，就交上來這么一份東西？”
他的聲音冷硬，對面的人忍不住一凜！
在過了一會兒后，他才緩緩回答，“顧總，這個……”
“拿回去重新做，明天之前交不出讓我滿意的方案，你也沒有必要留在這里了。”
話說完，顧政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對面的人也不敢多說什么，立即拿上文件離開。
在將總經辦的門關上時，他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然后，忍不住問外面的助理，“顧總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或者不該說是心情不好。
從前縱然是要求嚴格，但大部分情況下顧政還是能通融的，至少語氣不會跟剛才那樣。
冷漠到了極點。
甚至不僅僅是冷漠，是連一絲絲的人情，都沒有。
……
夜幕很快降臨。
在對面大廈最后一盞燈熄滅后，顧政這才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他的眼睛早已酸澀，旁邊的煙灰缸更堆滿了煙蒂，但他依舊沒有離開的心思。
——從這里離開，回到別墅，那里也依舊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所以去哪里，根本沒有意義。
在將煙盒中的最后一根煙取出時，他也起身走到了窗邊。
對面的辦公大廈已經熄燈，但底下的霓虹燈依舊閃亮刺眼，和紅色的車燈匯聚在了一起，彰顯著這個城市的年輕和繁華。
顧政在低頭看了一會兒后，突然將煙掐滅，抓了外套往外面走。
不管市中心如何繁華，那些霓虹燈車燈總有照不到的地方，越往外面開，燈光越是微弱。
等到了墓園外，更是只有門口的一盞白燈，遠遠看過去，猶如鬼火。
港城這邊有些人家的風俗是夜晚下葬，因此墓園晚上也并不關門。
但人也絕對不多。
顧政停了車后便自己往前面走。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了。
仔細想想，應該是在心理治療結束的那一年開始。
上一次林歲和來的時候，他也只是在門口。
讓顧政意外的是，此刻他的內心是一片平靜。
沒有難過，沒有愧疚。
猶如一潭死水，驚不起任何波瀾。
在看見顧垣的那張照片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照片上的這個人……是顧垣么？
顧政又往下面看了看——確實是他的名字。
原來，他長這個樣子。
和顧政記憶中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記憶中的顧垣是成熟，身形也是高大的。
但此刻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卻是那樣稚嫩，肩膀看上去也極其薄弱。
顧政在看了許久后才想起——他已經死了十多年了，在十多年前的自己眼中，這樣的顧垣已經足夠高大。
只是顧垣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時候，而他繼續往前行走。
一直到今天，變成了一個真的沒有任何感情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