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幸年醒來時,發現身邊的洪大娘已經不見了,外面的陽光是一片燦爛晴朗。她立即從床上起來。剛走幾步,她便聽見了院子里的說話聲。沈幸年的腳步頓時停下,抬起眼睛時,卻看見顧政和洪大娘正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洪大娘手上拿著昨天她和顧政從鎮上買來的紅繩,正在教顧政打結。以往不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應手的顧政此時明顯有些手忙腳亂,那一條條的紅繩在他手上算是亂成一團,洪大娘在看了看他后,忍不住說道,“你還是別弄了吧,浪費我的東西。”顧政低頭看了看兩人作品的參差,卻也沒有說什么,只繼續打著結。洪大娘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頓了一下后只說道,“你現在做這么多能有什么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做再多的彌補都是徒勞。”顧政抿緊了嘴唇沒有回答。洪大娘看了看他那越來越亂的動作,終于忍不住伸手將那些紅繩拿了過來,再拿起旁邊的剪刀,“咔嚓”一聲,直接剪了下去。“再不行的話就放手吧,只要你們能過得開心,在不在一起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顧政不說話了,只擰著眉頭看著那些紅繩。在過了一會兒后,他才說道,“我知道。”他的回答讓洪大娘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顧政也將自己的話說完,“我知道她離開我以后可能會過得更加開心,也努力說服過我自己,既然是這樣,就放她走吧。”“但我還是不愿意,因為沒有她,我這輩子就再也不會開心了。”他的話說完,躲在門口的沈幸年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上好像被人直接開了一槍!然后,她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個仿佛已經久遠的記憶。——是那天晚上在山上,她和秦毅在車內,她親口對他說的話。她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幸福了。那個時候,這句話更多像是詛咒。沈幸年心中并沒有多少的想法和概念,直到此時,在聽見顧政親口說出這句話時,她才發現這句話有多錐心刺骨!而這……是顧政對他自己的定論。不是詛咒,就好像是一本書,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結局,此時不過是平靜的述說出來而已。“其實現在,我已經想不起來,我到底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了。”顧政輕聲說道,“甚至在她之前,我都不知道那是喜歡,也不知道什么是愛,該怎么去愛一個人。”“是她教會了我,在我最黑暗無助的時候,是她將我拉了出來,但我卻給了她很多傷害,對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知道我有多可惡,又有多不可饒恕。”“一直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一點,也明白該怎么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她卻不愿意接受我了,我知道是我自作自受,我知道我罪有應得,卻還是想奢求上天能外給我一點點仁慈,至少……至少給我一個留著她的理由。”“不論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