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
”他開口。
聽見聲音,沈昭回過頭來,眼底的光芒絲毫沒有要收斂點意思,微笑說:“過來。
”
彼時他已經(jīng)是個拔高的少年了,忘了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見過沈昭對他這樣笑,但這樣的笑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
就在這時,襁褓里傳出嬰兒的哭聲,很細弱的一道聲音,像他出任務(wù)時在路邊看到的那只巴掌大的小貓發(fā)出來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不敢上前。
是的,不敢。
但沈昭再一次開口:“沈雋,過來。
”
沈昭似乎心情不錯,他遲疑了一會兒沈昭也沒有生氣。
等他走過去,看到了襁褓里的嬰兒,很小的一個嬰兒,像剛出生沒多久。
他一個手掌就能抓起的腦袋,那么小,那么脆弱。
他看了一眼就要移開視線,他并不喜歡嬰兒,不喜歡這種纖塵不染的干凈的東西。
然而就在他移開眼之前,前一秒還在酣睡的小嬰兒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像兩顆水珠倒映著他風(fēng)塵仆仆的臉。
那么小的嬰兒應(yīng)該還不會笑,可那一眼他卻覺得嬰兒在對他笑,很微妙的感覺,仿佛在他的心湖上輕輕吹了一道風(fēng),拂起陣陣漣漪。
他本不會在沈昭面前多嘴的,卻脫口而出地問道:“哪里來的小孩?”
“是……”
“是我的女兒。
”
沈昭的話被另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了。
他這才意識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那個靠在床頭上,被落下來的帷幔遮住半張臉的女人。
他認出來了,是衛(wèi)央。
他從衛(wèi)央的臉上移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女嬰的眼睛。
沈昭的臉色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沒怎么注意,因為那個小女嬰一直盯著他看,仿佛在好奇他是什么人。
“還沒取名字,今天正好是她的滿月,沈雋,你給她取個小名。
”他意外,沈昭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
“也好,沈雋,你給她取個小名吧,其他人取的名字,我不要。
”這次說話的是衛(wèi)央,她似乎心情不好,說的話也都是冷冰冰的。
他沒有去看沈昭的臉色,因為不用看也知道,沈昭的臉色一定不好。
每一次衛(wèi)央不開心,沈昭就必定不開心,沈昭不高興,組織里就必定有人要遭殃。
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著女嬰的柔嫩的臉頰,那么軟,那么嫩,脆弱得不堪一擊,好像豆腐一樣,一捏就會碎。
也讓人愛不釋手,流連忘返,也讓他忘記了他的這只手在這之前沾滿了鮮血。
他想起自己結(jié)束的那一家三口性命時,濺在薔薇花上的畫面,那片薔薇開得很美,聽說是女主人精心養(yǎng)護的。
他去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正在花園里玩游戲,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但沈昭要他們死,他們活不了。
鮮血濺到了花園里盛開的薔薇花,陽光下閃動著妖冶的光芒,非但沒有破壞掉美感,反而越發(fā)的鮮艷絢爛。
“叫小薔薇吧。
”他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