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歲晚頓時紅了眼,艱難抬起手握住老太君:“祖母,還有民間的大夫呢,我不會有事的。”
祖母輕輕拍了拍云歲晚,又別過臉去,不愿讓云歲晚看見她臉上的淚。
但云歲晚還是看見了。
祖母的淚好似落在她的靈魂上,滾燙到讓她的心發酸。
這一瞬,她好后悔好后悔。
如果早知道和蕭井元羈絆過深,會讓她的親人這么難過,她一開始就不會靠近蕭井元……
沉思間,她漸漸昏睡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朝陽落入窗臺。
云歲晚掙扎著起身,才發現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已經縫合了,用的是宮里的金瘡藥。
她也不再發熱,只是喉嚨有些干啞:“祖母……”
門外的婢女聽見呼聲,連忙沖了進來扶住她:“小姐,老太君這幾日累著了,才剛歇下。”
云歲晚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她又安靜養了三天的傷,陪著祖母沒邁出將軍府一步。
外面蕭井元和安錦的流言紛紛擾擾。
云歲晚從流言中得知,安錦已經沒了性命之憂,但腹中孩子沒了。
蕭井元為讓安錦做太子正妃,在圣上殿前長跪不起,以絕食逼迫圣上。
但云歲晚只偶爾翻看安錦的詩集,每每讀到那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時,她都會想起父兄,想起邊疆那些馬革裹尸的將士。
她想了很多人和很多事,卻再也沒提起過蕭井元……
傷口拆線那日,云歲晚重新領了兵權進宮面圣。
到奉天殿前時,她正好看見蕭井元跪在殿外,求娶安錦作為正妃。
云歲晚恭敬朝他行了一禮:“殿下。”
蕭井元背脊筆挺,連眼神都沒分給她:“你好了,可安錦替孤擋了一刀,再也不能有孕了。”
云歲晚垂著眸,沒接話。
如今若是時光回溯,那天的事情重演,她會做出與那天一樣的抉擇。
見云歲晚許久未接話,蕭井元這才抬眸看她,眼里滿是譏諷:“如今你又來做什么。”
“來阻止父皇冊封安錦為孤的正妃?”
就這一刻,云歲晚心里一直顧念的幼時情誼也斷了。
她與蕭井元,往后再見,便只是知曉名字的陌生人了。
恰逢此時,殿內的通傳聲響起:“宣云少將覲見。”
云歲晚笑著對著蕭井元行了禮,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轉身走進奉天殿,只在風中留下一句。
“臣從未打算阻攔殿下,臣祝殿下得償所愿。”
看著云歲晚灑脫進殿的背影,蕭井元的心沒來由顫了顫。
一股難言的惆悵占滿胸腔,就像是一直擁有的東西突然失去了。
可失去了什么呢?
云歲晚嗎?
蕭井元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還有五日,他們就要成親了。
他或許會失去些什么,但絕對不是云歲晚……
云歲晚全然不知道,蕭井元還在想著娶她的事情。
她進殿那一瞬,蕭井元就被她拋到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