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難受的怕不止是顧休言。
她的手撫上小腹，半開玩笑般地輕聲嘟囔。
小豆丁，爺爺和爸爸吵架了，如果你不能含著顧家這個金湯匙出生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回答她的，是夏末涼風里，身旁花壇被吹得婆娑作響的花草樹葉。
她輕輕笑了笑，繼續喃喃自語。
還真難過了啊？不要難過，爸爸是個很厲害的人，即使沒有顧家和媽媽在，他以后也一定會把你照顧的很好的。
蹲得有點累了，她扔了小木棍撐著膝蓋站起來，剛轉身就嚇了一跳。
身后不遠處的民政局大廳門口，顧休言直直站在那里，正面無表情神色莫測地盯著她。
也不知道這人在這里站了多久了，有沒有聽到她剛才和小豆丁的對話，不過看他這副表情，應該是沒聽到。
這么想著才松了口氣，迎著他走上去。
“出來了怎么也不叫我一聲？”
男人不答，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幽暗的眸子里仿佛翻涌著什么晦澀不明的東西，可細看之下卻又什么都沒有。
夏七月以為他是心里難過，畢竟剛才顧安華那個樣子著實嚇人，也不知道在里面對他說了怎樣難聽的話做了怎樣過分的事......
一想到那個場景，她心里禁不住涌起一絲愧疚和心疼，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握他的手。
“顧休言，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但是你說的，只要熬過去就......”
話未說完，手已經被男人一把甩開。
夏七月愣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可能是這些日子顧休言對她太好，就這么一個小小的抗拒性的動作，她心里竟然莫名就有些難過起來，卻還是想著顧休言肯定是受了委屈才會這樣。
相比起他現在承受的委屈，這點小脾氣算不得什么，她不應該太過計較。
正要繼續開口安慰他，一旁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手里拿著表格文件走了過來。
“顧先生夏小姐，請問你們還要繼續辦理結婚登記嗎？如果要辦的話，就請盡快吧，已經快到中午了，到時候工作人員就都去吃午飯了。”
她手里拿著的是兩人的結婚登記申請表，夏七月已經填完并簽好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顧休言的名字還沒有簽完，他們也不好繼續處理。
“好的，謝謝。我們馬上......”夏七月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接那兩張申請表，就在手要觸到的時候，紙張便從她的手指間穿過。
她錯愕地轉頭，便見顧休言修長的手指捻著那兩張紙，正低頭細細地瞧著，不幾，唇邊漫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低著頭，夏七月看不到他的眼神，那笑她也看不透，但現在沒有時間去琢磨這些了。
“顧休言，我們進去把手續辦了吧！”
顧休言抬起頭來，夏七月猛地一驚，因為這一瞬間，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殘忍的戾氣和深深的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