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站著不動，挑著眉頭看著她。
夕陽下，冷峻的臉仿佛也變得柔和了，俊美無儔到讓人移不開眼。
夏七月低了低頭，知道他的意思。
她不說點好聽的，他是不會放她下來的。
可她從來不是會說好聽話的人。
憋了老半天，憋到一張臉通紅了，竟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反而被頭頂那道灼灼的目光盯得臉上火辣辣的。
耳邊帶著涼意的風輕輕刮著，她沒留意到，自己細碎的頭發被吹得輕輕飄起，有幾縷輕輕蕩蕩地滑過了顧休言堅毅的下巴。
男人望著她的眼眸色深沉。
就在她在這沉默里無所適從時，雙腳忽然落了地。
顧休言放下了她。
腳下柔.軟的落葉發出細微的嘎吱聲，仿佛提前踩在了冬天的雪地里。
夏七月走了兩步，禁不住心花怒放。
幾年的牢獄生活，她見得最多的是幽暗的監獄，還有出獄后的地下室。
哪怕是在費家，她也不敢輕易踏出一步。
因為她知道，周圍都是一雙又一雙的眼睛，還有隨時出現攔在她面前的傭人保鏢。
她有多久沒踩過這樣的厚的落葉堆了，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
抬起頭，空氣清冷，枯瘦的樹枝綿延向天邊，目之所及，盡皆廣袤的天與地。
用力呼吸，萬物聲息。
一只鳥兒從頭頂飛過，穿過秋天里厚重的云層，漸漸消失在遠方。
夏七月仰頭看著，忽然有點鼻酸。
原來，自己最渴望的，一直都是自由。
可是連一只鳥兒都有自由，她卻沒有......
方才一刻的好心情，瞬間被堵得慌。
她忽然抬起步子飛快地跑了出去，好似這樣就離自由近一點。
身后響起一片落葉碾壓的聲音。
“夏七月，慢點。”
顧休言在后面喊。
夏七月不管不顧，埋頭往前沖，好像這樣就真的能逃出顧休言的掌控。
眼看要沖出顧家花園的地界，還來不及高興，腳下猛地一滑。
“啊......”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她整個人坐在了松軟的落葉上。
男人飛快地沖過來，彎下腰一把掐住她的肩膀，眼里是無可掩飾的焦灼。
“叫你慢點，聽不到嗎？”
他低吼，聲音里有壓抑的憤怒，和一絲因為失去掌控而生起的恐懼。
吼完才想起去看她的腳。
但手剛一碰觸到她，夏七月就將腳縮了回去。
“你別碰我！”聲音里的嫌惡不加掩飾。
顧休言蹙起眉頭，目光里的疑惑一閃而過，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帶她出來散心看到外面的景色滿心歡喜，現在這又是想做什么？
“夏七月，你別得寸進尺！”
能放她出來散心已經是仁慈。
“是，我就是想得寸進尺！”
夏七月咬牙，終于控制不住自己。
“顧休言，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在剩下的一點點日子里每天都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每天都可以踩在這樣的落葉里！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了我？如果只是想羞辱我讓我做你的情人，那要多久你才能滿意？”
她只想要一個期限，一個至少知道死前還能不能看到希望，擺脫他獲得自由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