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走到民政局門口，卻看到一堆人圍在街道邊。
“你這姑娘怎么那么不講道理？人家是老太太，你道個歉怎么了？”
轉(zhuǎn)目望去，一群人正圍在路口。
前面的夫妻倆走過去，顧從南也跟著過去。
穿過人群，他看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正紅著臉跟別人吵架，地上還坐了個白發(fā)老太太。
他定睛一看，那小姑娘正是軍服廠廣播站的小林。
幾天前他跟站長說了于英楠指使小林去搶宋知秋培訓(xùn)的名額后，小林就被叫了回來。
后來又查出她爸根本沒有尿毒癥，腿也只是有些瘸，根本沒有癱瘓。
鬧到最后，小林直接被軍服廠開除。
老太太一邊哭一邊指著小林罵：“你這姑娘，把我撞倒了還不承認(rèn)，我這么大年紀(jì)，家里有兒有女孝順我，我還能訛?zāi)沐X嗎……”
小林氣的瞪大了眼：“老太婆你別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自己撞我身上的！”
聽了這話，老太太哭的更兇了。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數(shù)落小林。
“人家老太太吃飽了沒事干去撞你？也不怕把自己撞出個好歹來。”
“就是，現(xiàn)在的年輕人總有些思想歪了的，做了壞事還不肯承認(rèn)，大大方方道個歉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我在軍服廠干活，認(rèn)識她，她說自己爹癱瘓又得了尿毒癥，硬生生搶了別人去首都培訓(xùn)的名額，結(jié)果事兒露餡了，被廠里開除了！”
“難怪，原來骨子里就不是個好的！”
一字一句，說的小林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想跑，可其他人像是故意跟她作對，紛紛堵住了她的路，嘴里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顧從南聽了一會兒就沒再管。
善惡到頭都有報。
而他的報應(yīng)，是失去宋知秋。
當(dāng)看見‘注銷’兩個字的印章在宋知秋戶口那一頁蓋下，他空蕩的心好像又被挖去了一角。
拿著戶口本走出機關(guān)樓，顧從南仰望天空，黯淡的眼眸沒有一絲光芒。
如果人有下輩子，他希望宋知秋不要再遇見自己。
沒有他的人生，應(yīng)該就像那個夢一樣，幸福美好。
三十五年后。
寒冬深夜，窗外飛雪飄落。
白發(fā)蒼蒼的顧從南躺在床上，身邊只有已經(jīng)五十三歲的表侄田海斌。
“舅舅？舅舅？”田海斌在他耳邊叫著，想讓他清醒過來。
顧從南半張著嘴，渾濁的雙眼盯著天花板，似乎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
見他嘴巴在嚅動，田海斌把耳朵湊過去，只聽得一聲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呼喚。
“知秋……”
恍惚中，顧從南好像擺脫了年老的那種無晚.晚.吖力感，穿過刺眼的陽光，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伴著他沙啞的輕喚，對方轉(zhuǎn)過身，溫柔笑著朝他伸出手，像是在發(fā)出邀請。
顧從南喜極而泣，緊緊抓住那只溫暖的手。
‘鐺——鐺——！’
吊鐘的時針指向十二，發(fā)出沉重的鳴聲，顧從南搭在床沿的手倏然垂落。
“舅舅！”
帶著哭腔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
顧從南安詳閉著眼，嘴角帶著三十五年來最輕松的笑。
在再也醒不過來的夢里，他再次找到了宋知秋。
那個愛了他一輩子，他辜負(fù)了一輩子的女人。
終于，再也不分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