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沉吟了片刻,道:“讓他進來。”
涼亭內,
白鳶與謝無衍對面而坐,莫荀冷漠的視線定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微抿著唇。
侍從為二人倒上熱茶便自行離去。
深冬已過,大地開始回春,本是交談的好天氣,
只是二人之間的關系,實屬尷尬,難以打破僵局。
白鳶便隔著裊裊的茶香望向謝無衍:“將軍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謝無衍冷然道:“布拉加皇子將前來盛國,駐扎于程陽郡?”
白鳶喝了口茶:“正是。”
謝無衍道:“為保皇子安全,我會派一路人馬進郡,需得長公主批準。”
白鳶看了一眼他漆黑的眼仁,不置可否。
謝無衍既看得出皇帝對他有戒心,那帶兵入程陽動作未免太大,只怕會讓蕭鈺再對他多些戒備。
謝無衍必然不會做此等不利己的事情,想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3
只是這再重要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了。
“不可。”白鳶淺笑著搖頭:“程陽向來只駐皇家兵,讓將軍的兵進來,豈不亂了?”
這是拒絕,也是提醒。
謝無衍蹙眉,半響才道:“既如此,便算了。”
正規帶兵入程陽自是最好的,但拒絕了他也有別的方法滲入,只是難免沖突。
白鳶見他遲遲未走,問道:“將軍可還有事?”
謝無衍看著那張自己從未正視過的臉,由衷的說道:“那毒,是我誤會了,抱歉。”
白鳶心下冷笑,若非自己身份特殊,恐怕那一日便已然含冤入獄,如今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便想翻過去嗎?
她冷冷地看著謝無衍:“將軍若是說這事,便請回吧。”
謝無衍回望她的眼睛,緩緩說道:“長公主若是不追責,那本將軍自然不會再說,長公主若要追責,此事由我一人而起,不要牽連至旁人。”
白鳶怔了片刻,才明白過來謝無衍今日竟是來攬罪的。
將所有罪責都系于自己身上,好讓她不要怪罪蕭知雪嗎?
她淡淡的說道:“將軍真是情真意切啊。”
“我已然負了她。”謝無衍的聲音猶如冰凍的湖面,冰冷卻又有暗流涌動。
白鳶聞言,忽然抬頭:“將軍便只負了她一人?”
她的不甘與憤恨毫不掩飾。
她的隱忍她的清白便可以隨意踐踏,不值一提?
謝無衍微怔,冷聲道:“依長公主之見,我還負了誰?”
答案不言而喻,二人心知肚明。
他依舊厭惡白鳶,三年的捆綁,離開前的下藥,都讓他厭惡至極。
白鳶緊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她不愿自己變成一個只會回首往事的怨婦,既然謝無衍至今仍對她如此厭惡,自己又為何非要他的半點道歉?
白鳶勾了勾唇:“將軍此言,本公主記下了。”
她看向謝無衍,幽深的瞳孔,像荷葉上的滾珠一樣翻轉。
“只愿將軍,不要護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