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淞狠狠一怔,四肢好像被不知哪來的宸意凍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要求的?”
可李思彤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卻好像根本看不見他的痛苦。
“我現在離不開他的意思。”
她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像是怕他聽不清,又或是落下一個字。
裴樂淞感覺身體的溫度漸漸抽離了,呆在冰天雪地的極川,被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夜已深。
皎潔月色透過窗戶照進屋子,映下一片寂寥。
而門口的兩個人就那樣靜默地站著,誰都沒說話。臥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裴樂淞聲音沙啞。
“筱筱。”
李思彤沒應聲。
但裴樂淞還是自裴自地說了下去:“我很后悔。”
“自你離開后,我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之前到底為什么會那樣做……我沒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彌補,但是我知道自己太過分,也想要挽回。”
“這三年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可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最后,我只能在夢里才能和你見上一面。”
“在夢里我無數次和你道歉,然而你從沒理會過我,臉上的神情就和現在你臉上的一模一樣。我每天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我都覺得我應該要千刀萬剮,這樣才對得起你。”
“到后來,我連夢都不敢做了,只因為害怕看見你失望冷漠的樣子……但現在能再看見你,我真的很高興。”
“對不起。”
話落,裴樂淞便推門走了出去。
走下樓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裴樂淞站在深宸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彎下腰大口地呼吸起來。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李思彤悄然無聲地駐扎進他的身體里,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成為理所當然的存在,所以離開的時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來。
裴樂淞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離不開對方。
他愛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絕癥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僅剩一個月時,才會發覺生命的可貴。
因為各種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個。
裴樂淞漆黑的瞳孔里布滿血絲。
樓上的燈還沒熄滅,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腳上車,駛離了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邊。
李思彤看著在眼前被關上的門,耳邊卻還回響著裴樂淞剛才說的那些話。
突然,她渾身一震,緊接著就抬手捂住了頭。
這痛來得又急又塊,李思彤承受不住,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
“小筱!”
聽到關門聲就走出來的謝駱神色驟變。
但他沒有先去扶她,而是沖進她的臥室從床頭柜里翻出一瓶藥。
回到客廳,謝駱忙扶著李思彤坐起來,然后把數好的藥放進她嘴里。
來不及喝水,就那樣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嚨里割下。
等藥效完全發作,疼痛漸漸消退,李思彤背后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她雙眼黯淡地看向謝駱,發出的聲音只剩氣音:“謝謝……”
謝駱抿了抿唇,忽視了這句話:“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李思彤卻沒有回答。
她失神地望著天花板,低喃道:“我必須……快點跟他離婚。”
只記得從那里離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