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沈清歌閉上眼，壓下心口翻涌的酸澀。
再睜開時，只剩一片沉寂的決絕。
她的聲音冷靜理智：“我可以跟你回去。”
蕭景煜猛地抬頭，眼中瞬間迸發亮光。
“但有兩個條件，”
“立刻釋放楚臨淵，并下令退兵，永不再犯北昭邊境。”
蕭景煜幾乎沒有猶豫：“朕答應你！”
對他而言，只要她能回到身邊，其他一切皆可拋。
協議達成，她被安置在守衛森嚴的營帳內，第二天一早便要啟程返回南蕭。
夜深人靜，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沈清歌心頭一緊，下意識躲到床榻之后。
帳簾猛地被掀開，一道帶著寒氣和淡淡血腥味的身影迅速閃進！
沈清歌呼吸驟停。
那人動作極快，幾步便逼近她的藏身之處。
昏暗的光線下，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眸子灼灼發亮。
“你”沈清歌驚訝萬分。
幾乎同時，帳外傳來士兵急促的詢問：“娘娘？帳內可有異動？”
楚臨淵迅速側身擠入床榻之間，拉過厚重的錦被將兩人嚴嚴蓋住。
沈清歌覺得這一幕當真熟悉，她彎了彎嘴角，揚聲道：“沒有異動，我歇下了，你們去別處巡查！”
帳外士兵遲疑了一瞬，最終應聲“是”，腳步聲漸遠。
沈清歌一把掀開錦被，
楚臨淵的聲音帶著急切而來：“你傻嗎？誰要你用自己的自由來換！”
他得知她竟主動現身交換他時，原本假意被俘、誘敵深入的計劃全盤打亂，不顧一切提前發動了埋伏，第一時間便來尋她。
“我”沈清歌剛想開口，卻被他緊緊攥住了手腕。
“別說話，跟我走。”
沈清歌卻猛地用力，掙開了他的手，“不…我不走。”
楚臨淵動作一頓，眼中滿是焦灼：“你說什么？你知不知道留下意味著什么？蕭景煜他”
“我知道！”沈清歌打斷他，聲音微顫卻異常清晰，
“正因知道，我才不能走。”
她目光掃過帳外隱隱綽綽的火光，那里有無數因這場戰爭流離失所、傷亡慘重的士兵和百姓。
“我若一走，他豈會甘休？戰火重燃，又要有多少人無辜喪命？”
楚臨淵看著她眼中深切的悲憫與決絕，心中還是不由一顫。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緩：
“清歌，你聽我說。兩國積怨已深，自一年前邊貿爭端、互斥使臣起，局勢便已緊繃，箭在弦上！此戰是遲早之事，絕非因你一人而起！”
“蕭景煜狼子野心，覬覦北昭豐饒牧場和鐵礦已久，即便沒有‘擄掠皇后’這個借口，他也會尋其他由頭發兵！你不過是恰好給了他一個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你跟他回去，或許能讓他一時退兵止戈，可下一次呢？過不了多久，他會重振旗鼓，再次開戰。”
“你的離開，根本阻止不了這場戰爭，只會讓你自己再次陷入泥潭！你難道還要回去承受那些折辱和利用嗎？”
楚臨淵的語氣帶著難以抑制的心疼和憤怒。
沈清歌愣在原地，一時心緒如萬千絲線，再也理不清楚。
他不等她回應，直接牽起她的手：“沒時間猶豫了，快走！”
他護著她，剛沖出軍帳，四周火把驟然亮起。
無數士兵從暗處蜂擁而出，刀劍相向，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死死困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