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樓梯上，一個聲音沉沉落下。苗晚秋呀了一聲：“錦年你怎么起來了！快進去躺下，你剛服了藥，身體里還有很多余毒未清——”“讓她進來。”慕錦年抬起手，制住了苗晚秋的話。“你說什么？錦年，你一定要被這個女人害死才算數(shù)么！”“我說讓她進來！”慕錦年怒喝一聲。沒等苗晚秋再說什么，管家已經(jīng)被震懾到完全不敢忤逆。“是，是，三少。”程暖夕被帶進來，一路蹌踉著。她身上已經(jīng)完全濕透了，渾身傷痛發(fā)抖，全憑一股意志支撐著。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千萬不能倒下。在見到慕錦年之前，她要親口問一問他。那些話，都是騙她的么？這段時間以來，她一個人咬牙隱忍著，獨自面對著絕癥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懼。她以為往后余生僅剩的，就只有依靠著對他的執(zhí)念和回憶。他對她說出的每一句愛，都像強心針一樣讓她越發(fā)留戀塵世。她也曾想過在生命肉眼可及的倒計時來臨之前，一心一意陪他重走事業(yè)的巔峰之路。他曾舍身救她，再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向絕望的深淵。“錦年……”看著眼前那張魂牽夢縈的臉，終于出現(xiàn)在面前。程暖夕以為自己的委屈和怨怒會在一瞬間決堤，可偏偏的，開口就變成了一句——“你，你的傷還好么？”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好像回到幾個月前，監(jiān)獄門口的那場相遇。從監(jiān)獄，到煉獄。“托你的福，暫時還死不了。”慕錦年薄唇輕啟，聲音擠出喉嚨，比這場失溫的冰雨還要冷酷。“你要跟我說什么，我來了。說完，滾。”程暖夕倒吸一口冷氣，撕裂的心痛和無助的委屈，就好像兩把利刃直刺胸腔！她究竟是來做什么的？是來親口解釋的，還是來要答案的呢？可是慕錦年的態(tài)度，不是已經(jīng)給了她最后的答案？她還要解釋什么？“我……”咬著慘白的下唇，程暖夕慘然一笑：“我沒什么可說的了。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無論是不是真相，你該做的也已經(jīng)做了。不是么？”“程暖夕！”慕錦年厲聲道，“你可別跟我說，你今天回來，是來質(zhì)問我的？”慕錦年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被下了降頭？是誰給她的膽子，讓她有種這樣戲弄他？他為了她，為了她對已故父親的仰慕和尊重，為了給她留下一個完美的念想。他連自己的命都要搭給那個姓季的老禿驢了。可她在干什么？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根本不相信他已經(jīng)做好了哪怕賭上慕氏集團的名譽，賭上自己作為繼承人的前程，只為了幫她維護到底！她不相信他，像五年前一樣不相信他。所以她去找季語鋒，寧可背叛他！“程暖夕，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會容忍你？哪怕你一次兩次，十次百次地踐踏我！羞辱我！”慕錦年提著手杖欺身上前，一把擰住了程暖夕的脖頸。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再也不會這樣對她。就像他相信，她再也不會這樣對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