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阿豪跑進來的，是家里的女傭吳媽。
而吳媽的懷里，分明還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孩。
嬰孩睡得乖巧，一聲不吭。
只是包裹的小被子上，大量血跡早已呈現(xiàn)暗褐色！
看到孩子的一剎那，季語鋒的心跳幾乎停滯！
“小強！”
看向一旁滿臉錯愕的慕錦年，季語鋒沖著他大吼了一聲：“愣著干什么！你兒子！”
什么？！
慕錦年倒吸一口涼氣，要不是因為手里還持著那根紅木手杖，自己只怕要站立不穩(wěn)了！
季語鋒說，這是他的……兒子？
是程暖夕費勁千辛萬苦，為他生下的，可是迄今為止他都還沒有親眼見過的兒子。
慕錦年慢慢走上前去，看著襁褓中睡得恬靜安然的男孩。
雖然身上滿是血跡，但看起來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睡夢中，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睫毛很長，像程暖夕，嘴唇很薄，像自己。
這時候，阿豪急道：“季先生，林少爺他……他……”
“阿北？！”
季語鋒大驚失色，跟著阿豪一路跑出大廳。
就看到院門口處，兩個保鏢蹲在地上，扶著一個人的樣子。
一時間，季語鋒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阿北！”
他一把搶過去，扶起林向北的身子。
手經(jīng)過的地方，到處都是濕濡的腥色！
是槍傷，后心中彈，穿胸而過。
“哥……”
“阿北！”
季語鋒扶著弟弟的肩膀，厲聲怒吼道：“快叫救護車！”
“哥，沒用的……”
林向北微閡著眼睛，吃力搖搖頭：“沒用的，我是醫(yī)生，我知道的……”
“你閉嘴！”
季語鋒雙目赤紅，一手按住弟弟的后心，另一手試圖去堵住他胸膛上的傷口。
可是瘋狂涌出的血液根本沒辦法堵住，很快的，生命隨著鮮血流淌而出，就好像要帶走他身上最后一絲生命力。
“哥……”
林向北抬起手，攥住季語鋒的大掌：“哥，孩子……孩子沒事吧。我，程以書……”
慕錦年將孩子交給女傭，俯身過來。
“林向北，你知道程暖夕在哪么？”
林向北搖頭：“不知道……”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我沒見到暖夕……程，程以書槍殺了吳秋舫……我把孩子……帶出來……”
“阿北！”
季語鋒攥住林向北的手，鮮血黏膩到絕望，“別說了阿北！別說話了！”
“林向北，先去醫(yī)院。我會把程暖夕帶回來的！”
慕錦年鄭重道，“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兒子……”
林向北苦笑搖頭：“請你告訴暖夕，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那么做的……慕，慕錦年，我真的恨你，那樣對她……那樣傷害她。而我，在她身邊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可我知道……她身邊的男人，從來都不會是我……咳咳咳！咳咳！”
一陣激咳打斷了林向北的話，鮮血不斷溢出他慘敗的唇。
“阿北！”
季語鋒的淚水飆落在林向北的臉頰上，卻只是無能為力地看著他的生命就這樣流逝殆盡。
他曾以為自己將他保護的最好，卻從來沒有教給過他——
其實做人，真的沒有必要那么重情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