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盧之野,空氣里全是鮮花的芬芳,號角聲震得耳朵嗡嗡響。阿周那站在戰車上,手里攥著弓,臉卻白得像紙。對面站著他的親人、老師毗濕摩,笑過罵過的臉,如今都成了敵人。他低頭,手抖得弓弦都拉不直,嘴里嘀咕著:這仗打下去,值嗎?殺自己的血肉,算什么英雄?感官之主奎師那坐在車前,開口說:阿周那,放下得失,干你該干的事,靈魂不死,生死只是過眼云煙。
人生就是這場仗,誰沒站在戰車上,面對過不想面對的選擇?阿周那的猶豫我懂,太懂了。那些熟悉的臉,那些割不斷的牽掛,舉起刀卻像在割自己的心。奎師那的聲音刺進他腦子里:正法不是為了輸贏,是為了走下去。靈魂永恆,執著于輸贏只會把自己困死。我看著阿周那的背影,弓弦慢慢拉緊,風里像有種力量,推著他往前。人在這種時候,最怕的不是敵人,是自己的心,怕選錯了,怕后悔,怕傷得太深。
奎師那的話聽著冷,可句句像火,燒得人清醒又疼。他讓阿周那別管結果,只管行動,說得輕巧,可誰能真放下?戰場上,箭矢嗖嗖飛,血腥味嗆得人想吐,阿周那的眼睛紅了,像在哭,又像在怒。他不是怕死,是怕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人性不就是這樣?總在愛和責任之間撕扯,想守住點什么,可刀鋒一揮,啥都碎了。選了戰斗,就得接受傷疤,哪怕傷的是自己最親的人,哪怕最后站著的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奎師那的教導不是答案,是種逼迫,逼你直面自己的軟弱。阿周那最后舉起弓,箭尖對準了對面,可我看他那眼神,好像射出去的不是箭,是他自己的心。人生哪有不打仗的時候?每個選擇都是場仗,贏了輸了,都得付出代價。我覺得,真正難的不是舉起弓,是知道為啥舉,舉了之后,還能不能睡得著覺。奎師那說靈魂永恆,可我看著那戰場,滿地的血和斷箭,覺得永恆這詞,是一種詛咒。人不就是在這些選擇里,跌跌撞撞找條路?
毗濕摩心甘情愿地死在被他傷害過的女人手里,戰斗的號角停了。可阿周那的心還在響。他射出的箭,刺穿的不僅是敵人,還有他自己的過去。人生最狠的試煉,就是讓你對著最愛的東西開刀,然后告訴你,這叫正法。這叫解脫?還是另一種牢籠?人在這種時候,只能往前走,哪怕腿軟,哪怕心碎。奎師那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做你該做的,別問結果。可我想問:射出去的箭,能不能不傷人?能不能不傷自己?答案,恐怕只有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