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的家在光華路二十八號,從地圖上看,是在川江市的北郊,那是以前光華高中的家屬樓,有五層高,兩個單元,每層兩戶,在一九九八年的時候建成。每套房子的面積不大,兩室一廳,大概五十平,江瑤一家三口在這里住了十幾年。
光華高中在二零零九年的時候遷去了南郊的新址。也就是在同一年,江瑤的老婆,還差一個月就可以退休的物理老師楊秋紅被查出卵巢癌,半年后,抗癌失敗,楊秋紅病逝。那個時候她和江瑤的兒子于孝文已經考上了大學去了外地,只有在寒暑假的時候才回來住,畢業后他參加工作,雖然回了川江,可單位在西郊,平常他都住在單位宿舍里,后來攢了點錢,再加上江瑤的補貼,于孝文瞅準機會在開發區按揭了一套小二居。兒子長成了大男人,江瑤也不想搬去同住。時光流逝間,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里,常住人口就只有江瑤一個了。
江瑤今天起了個大早,于孝文一周前就跟他打過招呼,說要在今天帶女朋友回家吃飯。他自然喜不自勝,一大早就起來去早市買菜買肉,回來打掃房子,可在歡喜忙碌的間隔里,他也會感覺到一絲落寞。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門,是不是得給個見面禮?是要包紅包嗎?該包多少才算合適?是不是還得給個金手鐲之類的東西來表達男方家長的誠意?
如果楊秋紅還在就好了,江瑤一邊在水池邊擇菜一邊在心底嘆氣。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他才會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該聽別人的勸,再找個老伴,最起碼遇到事的時候身邊有個可以商量的人。
其實也不是沒人給他介紹過,楊秋紅走的那年,就有人跟他提過這事,被他一口回絕。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心里還邁不過那個坎,他也得顧著兒子的感受。古人還都要守孝三年,他雖然不是個完全秉承舊觀念的人,只是他心里還念著楊秋紅,而且良心也告訴自己,不能在結發妻子還尸骨未寒的情況下就心無旁騖地開啟新生活。
后來又過了幾年,已經參加工作的兒子在一次周末回家的時候主動提起這事,兒子說自己單位里有位幾年前失去了丈夫的阿姨,人很不錯,自己可以幫著介紹。兒子還說自己明白父親愛母親的心,但日子還要過,自己只是希望父親晚年幸福。
飯桌上的父子倆都沉默了很久。江瑤感激孩子的開明,只是他明白,在一起過日子也不僅靠緣分,更多的是要確保在現實的問題上兩個人的三觀一致。雙方的財產,房子,退休工資的分配歸屬,各自的孩子,孫子,交際圈,最后才是雙方的興趣和性格合不合適。
而關于現實的話題,每一個單獨提出來都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更別提堆積到一塊了。他見過那些老婆一死就很快續弦的人,也不能說人家就是狼心狗肺,因為有的人就是沒辦法承受寂寞,就是得每天都回到一個還有別人在等他的家里。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如果遇不到真正合適的人,他寧可選擇安詳平靜的孤獨。
“也許有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