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芙蓉園招賢納士事情的發酵,在長安城周邊的熱度也是越來越高。而這時候,李秋更是在這本就快速膨脹的火焰上面又澆了一桶油。他直接宣布,但凡成功錄用芙蓉園的人,他的符合條件的子女,可以免費進入芙蓉書院書中讀書。前文也說了,在這個時代,所有的晉升途徑,都牢牢把持在門閥士族的手中。平常人就是想讀書識字,都是太艱難的一件事。而李秋和芙蓉書院,無疑是在這毫無希望,密布陰云的天空上,狠狠的戳了一個大洞。如果說之前的芙蓉園用厚祿為吸引,對于很多有家傳手藝的人吸引力不足。畢竟那些真正有絕學,有絕技的人,是不愁賺不到錢的。可是這能讓他們的孩子,讀書識字,拜名家大儒做老師,這種誘惑任誰都拒絕不了。于是在這個消息傳播出去之后,不僅是長安城周邊,就連整個關內,甚至是山東,江南,都陸續的有人在往這里趕。隨著芙蓉園這邊的聲勢越鬧越大,朝堂上關于李秋和芙蓉園的奏本,也如同雪片一樣,堆積在了李世民的案頭。可能后世人是無法理解的,李秋目前的這種做法,對于當時的世人,學士們來說,是何等的大逆不道。是何等的不可接受。要問有什么東西能讓古人談之色變?那么奇技淫巧無疑總能在榜上占據一席之地。這個出自《尚書·泰誓》的成語,從一開始出現,就坐穩社會鄙視鏈的最底端。《禮記·月令》記載,在季春和孟冬由工師組織制造器物時,監工日號:毋悖于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自鄭玄開始,人們普遍把奇技解讀為奇異的技能,把淫巧理解為過度工巧。在儒家,堅持的是重義輕利。而奇技淫巧則是代表那些讓人玩物喪志的技藝。而早期奇技淫巧的產物,多是享樂色彩遠大于實用色彩的。因而儒學和奇技淫巧幾乎天然地成了一對死對頭。封建社會兩千多年,儒學作為正統學說的時間就占了十之八九。所以奇技淫巧被抵制了數千年,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之事。在影響力也持續數千年的道家,奇技淫巧依然是他們否定的對象。道家追求道法自然,推崇樸、真的品質。提倡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的生活。于是追求技術發達,側重浮華享受的奇技淫巧,與道家思想也成了命定的對手。只是它連儒家思想都比不過,再受道家的抵制,自然只有更加被鄙視。此外,就是重視技術發展的墨家,對奇技淫巧也持抵制態度。墨家重視邏輯和實驗,與其他學派相比已然是非常認可技術的價值。但墨家也堅持兼愛、非攻、非樂和節葬。因而把滿足貴族驕奢淫逸生活作為主要目標的奇技淫巧,與廣大底層百姓也形成了對立。在秦漢時期,國家是明確地重本抑末。當時農業工具用得著過度工巧嗎?用不著。巧奪天工的手工業產品有市場嗎?有。但國家此刻就是想抑制商業的發展。所以為了促進農業而壓制商業,奇技淫巧這樣可增強商家競爭力的事物,自然會上zhengfu的黑名單。漢高祖不允許商人衣絲乘車,漢武帝向工商業從業者征收重稅,就體現了zhengfu對奇技淫巧的否定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