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山正是好動的年紀,吃飽后便是出門溜達去了,金梅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和妹夫同桌太久,扒了幾口飯就回屋了,堂屋里只剩下姚父姚母,與袁武夫婦。
姚老漢樶了一口酒,莫名其妙的,卻是滾下了兩行淚珠,姚母瞧在眼里,只當他是喝多了,趕忙吩咐著女兒,要她去灶房里看看雞湯好了沒有,若是好了,趕緊兒給姚老漢盛一碗過來,好醒醒酒。
姚蕓兒答應著,匆匆走了出去。
姚老漢面目通紅,望著女兒的背影,只覺得悲從中來,竟是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女婿的手腕,大著舌頭,結結巴巴的說道;“女婿啊,蕓兒她....她命苦哇....當年我把她抱回來的時候,她才那么點大....如今她嫁給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姚母在一旁聽著,只覺得心里一個咯噔,生怕姚老漢酒后失言,說了些不該說的,那眼皮子一跳,趕忙上前勸阻道;“小山他爹,你這是喝多了,趕緊兒回屋寐一會吧。
”
姚老漢卻是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依舊是對著袁武說道;“蕓兒打小就聽話,她小時候,每次我干完活,她都會在田垅那里等著,給我送茶送水,這么個好閨女,落在咱們這個家,的的確確是苦了她哇,若當年,我沒將她抱回來....”
“他爹!”姚母再也坐不住,只站起身子打斷了姚老漢的話,“你喝多了,趕緊兒回屋歇著去,別在這里胡言亂語的,讓女婿聽了笑話。
”
姚母心焦的很,一面說一面偷眼向袁武望去,卻見他面色沉穩,不見絲毫異樣,她瞧在眼里,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姚老漢口口聲聲的只道自己沒醉,正鬧騰的厲害,就見姚蕓兒端著一碗雞湯,從灶房里走了過來,見到女兒,姚老漢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多說什么,只頹然的坐了回去,那碗鮮美的雞湯卻是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隔了良久,方才一嘆。
在姚家吃完飯,外間的天色已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姚蕓兒有些害怕,情不自禁的往袁武的身邊偎了偎,袁武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肢,頓覺溫香軟玉的抱了個滿懷。
“相公,你以前走過夜路嗎?”姚蕓兒倚在他的懷里,不知怎的,問起了這句話。
“走過。
”袁武回道。
“你還記得第一次走夜路,是什么時候嗎?”有他陪著自己,姚蕓兒自然不再害怕,只一面走著,一面和他說話。
“自然記得。
”男人的聲音在黑暗里只顯得越發低沉,只聽他一字字道;“多年以前,我爹被朝廷抓去當了壯丁,我連夜趕了三十里路,只為將娘親手做的衣衫給他送去。
”
姚蕓兒自成親后還不曾聽他說起家里的事情,先前也只是從媒人口中得知他父母早逝,家中也并無妻小,其余的,倒是一概不知。
“朝廷為什么要抓公公去當壯丁?”姚蕓兒不解。
袁武的臉色隱在黑夜里,一片深邃的陰影,而他的聲音亦是沉靜到了極點,不喜不怒的調子,讓人聽不出個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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