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燁陽戰亂,朝不保夕,若是相公信得過我,不妨讓姚氏與我們母子一道趕往秦州,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
安氏的話音剛落,袁崇武便是抬起眸子,向著她看了一眼,安氏眼眸清亮,依舊是端莊賢淑,迎上他的眼睛。
男人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們母子只需將自己照顧好,其他的事,我自有安排。
”
安氏的心一分分的涼了下去,只垂下眸子,輕聲道;“相公是要將姚氏留下,卻惟獨將咱們母子三人送走。
”安氏靜靜說著,鼻尖卻是酸澀起來;“相公不要忘了,杰兒與宇兒,是你的親兒,這些年來,他們日日盼著和你團聚,而相公如今卻為著一個女子,不惜將親兒送走!”
袁崇武聞言,面色依舊如故,只沉聲道;“你既然知道燁陽大戰在即,朝不保夕,定是明白我將你們送走,是為了護你們周全。
”
“那相公,又為何不將姚氏送走?”安明霞凝視著眼前的男子,不放過他臉色的任何一個表情。
袁崇武沒有說話。
“相公若想要身邊有位能同甘共苦的人,妾身妾身甘愿帶著孩子,留在燁陽,與相公共患難。
”
安氏聲音溫婉,卻透出堅定,許是見袁崇武依舊是一語不發,只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隔了片刻,她輕輕在男人身旁坐下,垂首道;“咱們一家人已分別了七年,如今好容易團聚,往后,就讓妾身和孩子跟著相公,哪怕是為了兩個孩子,相公也不要將我們送走,他們不能沒有父親。
”
安氏聲音沙啞,帶著隱忍,說到后來,喉間已是輕顫。
“團聚?”袁崇武咀嚼著這兩個字,面上卻是漸漸浮起一抹蒼涼,他淡淡一笑,那笑聲中,亦是無盡的寂寥與滄桑。
“你我夫妻為何團聚,你自是心知肚明,無需我多說。
”男人的聲音淡然,一語言畢,那一雙黑眸炯炯,盯著女子的面容,就見安氏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只望著眼前的男人,說不出話來。
“七年前,嶺南軍征戰黑水,凌肅趁機命人將嶺南軍軍眷擄走,你們母子三人,便也是在那一次被凌肅擄去。
而后凌肅逼降不成,遂是將嶺南軍的家眷盡數屠殺,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當年帶著孩子,究竟是如何從凌家軍手中逃了出來?”
安氏聽了這話,全身都是抑制不住的輕顫,就連唇間亦是褪去了血色。
袁崇武接著道;“嶺南軍退守暨南時,凌家軍十萬大軍卻突襲而至,對嶺南軍行軍路線了如指掌,那一仗,我嶺南軍七萬男兒血灑臨安,被俘者數千人,在京城被梟首示眾。
”
袁崇武雙目血紅,一字一字的說著,說到后來,終是抑制不住的閉上眼眸,那雙拳緊握,一直隔了許久,方才睜開眸子,字字冷冽蝕骨;“渝州大戰,嶺南軍慘敗,我七萬同袍死于臨安,我茍活至今,為的便是要為他們復仇雪恨,可笑的是,始作俑者卻不是旁人,正是我袁崇武的女人。
”
安氏面如死灰,眼瞳中亦是灰茫茫的,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co
te
t_
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