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墳。
也只有紀姣姣說出這種話來,才顯得正常。
她剛才觀察過,鄭宅焚香明燭、孝子哭靈,想必日子已到。
鄭良停尸三日,下葬三日,今夜便是頭七。
時不我待,入夜后,紀姣姣等人就出發。
謝偃這皇親國戚還是頭一次去掘墳,若叫別人知道,這張俊臉怕是一輩子沒地方擱。
“姑蘇大人,您這一路怎么腳后跟發抖,直打顫呢?頭七這么可怕?”熊大熊二雖然覺得挖墳不吉利,但并不明白“頭七”兩個字對于百姓刻在骨子里的威嚇。
畢竟他倆是昆侖奴,不懂腹地的殯葬習俗,只覺得姑蘇武藝高強,居然還會有害怕的東西。
于是兩個好奇寶寶轉向紀姣姣,尋求解答。
“人生有六道輪回,一個人死此生彼間,會有一個‘中陰身’階段,以七日為一期。民間說來,在人死后的第七天,魂魄會返家探視。”
此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盡,七滿魄盡,所以才有七期和三周年之說。
熊大熊二似懂非懂。
鄭老太爺的墳地占得天時地利,建的頗為富貴。
紀姣姣命他們備好香燭祭酒,在墳地周圍撒上一層薄薄的香灰,豎起一根串上紙錢的竹竿,以方便陰魂召見變回靠攏。
姑蘇則幫忙拿鏟子掘墳,直到觸碰到楠木棺材,土中露出一截棺蓋才停手。
紀姣姣將銅板貼在棺木。
起符施咒,一把黃紙拋灑入天。
片刻。
陰風卷來,紙錢就像風車一般開始轉動。
來了!
香灰地上開始出現一個個虛浮的腳印,走的很慢,如同步履蹣跚的老人。
三個護衛對于看不見的東西,保有敬畏心。
謝偃卻能清楚的發現一團稀疏的魂體正匯聚到紀姣姣面前。
“來人可是宣武十二年太醫院首,鄭良鄭太醫。”紀姣姣朗聲。
然而魂體目光呆滯,像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
“來人可是宣武十二年太醫院首,鄭良鄭太醫。”
她又問了一遍,還是沒能得到答復。
紀姣姣將手中符箓折疊,越過香灰地,掐著鄭良的下顎,捏開口腔一看。
居然——
沒有舌頭!
她連忙朝魂體的耳朵摸去,果然,左右各插著一枚陰釘!
拔舌刺釘,難怪他對周遭環境失去五感,難以作出回應。
“他被施術了?”謝偃也看清楚了,想來,老頭子死的時候一定萬分痛苦。
紀姣姣點頭:“有人不希望從他口中問出一星半點的話。”
顧慮的很是周全。
兩人遲疑間,荒野墳地外出現了一串火光。
帶著人聲和犬吠,直挺挺朝墓地奔來,眨眼,將他們團團圍住。
領頭的是鄭福滿,身邊還有位穿著官袍的大人,應是這里的縣丞,苗晉。
他追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看鄭良的墳給挖了一半,惱的跳腳。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大半夜跑來掘鄭老太爺頭七的墳,實在太缺德!太缺德了!”
鄭福滿一臉憤恨:“聽說前段日子,墳山發生了盜墓案,說不定就是這伙人干的!白日里來打探我家,肯定是沖著咱們鄭宅的陪葬品!來人,給我把這些人都逮起來!”
這可是抓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