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今年已經70多歲了,可是看人的眼睛卻十分清亮,我喜歡她的眼睛,不像有些老人年紀大了眼睛很渾濁,她卻不是那樣。桑太太在廚房里面忙碌,我進去看她,她正在水喉下洗白色的槐花,回頭高興的告訴我:“原來我們家的屋子后面也有一棵槐樹:“我摘了很多槐花下來。”桑太太的眼神里面有小女孩的簡單,我覺得桑先生這輩子最失敗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有好好對待桑太太。我站在一邊看著桑太太把洗干凈的槐花放在面粉里,然后打上雞蛋攪拌出好看的顏色。然后就用豬油炸酥,還沒開始做,我光聽這個流程口水就要流下來了。于是在開飯之前我全程都沒有出廚房,就一直站在鍋邊,看著桑太太將一只只小巧的槐花餅放在倒了豬油的鍋里面見煎的香氣撲鼻盛出來。基本上她接煎出來一個我就吃掉一個,張太太笑著對我說:“還有很多好吃的菜,別把肚子給吃飽了。”“她肚子是無底洞,根本吃不飽的。”桑旗從我的身后冒出來,桑太太笑著抬眼瞟他一眼:“別這么說你媳婦。”桑太太說的我臉都紅了,好像我已經和桑旗結婚了一樣。桑太太不嫌棄我之前任性嫁給了桑時西,曾經是他的大嫂現在又做他的女朋友。桑太太對我大度而寬容,我曾經和何聰有過一段婚姻,和何聰的媽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可能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我那時候就那么認為的別人的媽是永遠不可能愛自己,還有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兒媳婦是天生的敵人,就像貓和老鼠,就像雞和狗,在一起就免不了的戰爭。但是桑太太對我卻不是這樣,她包容而溫和。我覺得她對女兒也不過如此,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話,我覺得我和桑旗可以和桑太太還有外婆住在一起,三世同堂其樂融融。我吃完第三個槐花餅之后,桑太太就把我趕出了廚房。她說別讓油煙味把我的頭發給熏的不好聞了。站在鮮花滿園的花園里,我吸了吸鼻子。前面是仿佛披泄著瀑布一般長發的薔薇,粉色和白色的交織在一起是一副最美的畫面。我用胳膊肘搗搗桑旗的胳膊:“這大概是我人生的巔峰。”“什么巔峰?”“幸福的巔峰。”我告訴他。以前我覺得我人生的巔峰應該是做主編,總編或者是做我們出版社的社長,在事業上達到高峰才會找到我愉悅的點。現在我才知道為什么當初我有那樣的想法,是因為我在生活中沒有找到我自己的位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身邊有桑旗有桑太太,還有其他一些愛我的人。我覺得不需要爬什么高山,找什么高度,此生也足矣了。桑太太的手藝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是小清新風格,普普通通的食材在她的手里就會幻化出各種形態來。桑太太的一道龍井蝦仁就徹底征服了谷雨,她吃的欲仙欲死的模樣我就知道味道一定不賴。雖然她平時重口喜歡吃辣,桑太太的一桌菜幾乎沒有什么特別辣的,可是因為搭配得當十分開胃,我和谷雨吃得幾乎下不了桌。桑太太和桑旗的外婆眼里帶著笑意看著我們吃,我們在桑旗的外婆家幾乎混了一整天,我和谷雨說笑話演小品把桑太太和外婆逗得笑得直不起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