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位于藍氏頂端,從未有過這樣狼狽卑微的姿態(tài),便掙扎著站起來。抓著她的人不讓,死死按著她。
然后她的下頷便被抬起,這是個格外輕佻的動作,她感覺到這根手指的冰涼溫度,“宮楠木還算盡心,恢復得不錯。”這個人的聲音低柔,甚至帶著笑意,是那種稍顯滿意又格外壓迫的調(diào)子。她撇過頭想避開這根手指,極為厭惡。
“還有力氣反抗,”面前這人哼笑了一聲,收去了手,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他確實是這艘船的主人,在他說話時無一人反抗,“宮楠木呢,讓他親自來,將這位丟下去。”他擦過的那條絲質(zhì)手帕便丟在了藍清川面前。
他轉(zhuǎn)身便走,衣裾間有種沉厚的木香,藍清川聽著他輕緩的腳步聲,忽然開口沙啞道,“還有一個人。”她被壓制在甲板上喘息,重復道,“還有一個人,你將我跟他一起丟下去。”
男人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聲,轉(zhuǎn)過頭望向她,“你在跟我講條件?憑什么?”他像是萬分好奇,又抬步走向她。這個身世顯赫的女孩子,大概未曾經(jīng)受如此卑微的困境。她看上去應該是一直保持著雍容的沉靜與優(yōu)雅的,看那挺直的背脊便能知道。他走上前,一把扼住她瘦弱的脖頸,冷眼打量。藍清川的衣服還是數(shù)日前的那件,在遇險時被那些人扯碎了,露出纖細的鎖骨和腰部。褲子自腳踝起也被撕了大半,腿上的青紫痕跡還在。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將身體蜷得更緊。他又一把將她推下去,撞擊聲很大,她痛苦得咳嗽了幾聲。
“你繼續(xù)說啊。”他的手又伸向她的肩膀,手臂一用力,將她半個衣袖也撕了下來,她的上衣是針織的,撕開時的毛線緊緊勒著她雪白的胳膊,很快便有了紅痕。她痛吸一口氣,拼命躲避他冰冷的手掌,她心下恐懼,但不愿示弱,“反正都要死了,我跟他一起死。這算什么條件,我能拿什么威脅你。”
宮池若收了手,冷漠道,“膽子不小。”藍清川只感覺臉頰一痛,耳風一過,臉上便挨了一掌。宮疏冷面收回手,力氣不小,打得她嘴角見了紅。宮池若瞥他一眼,“去,替她解開。”一面嘴邊帶笑,“另一個早扔了。你便自己跳下去吧,活不了也算為他殉情。”他的聲音毫無起伏,明明是如此血腥殘酷的話。他冷眼看著宮疏切開她手腳的繩子,前番動作下來她已經(jīng)沒了力氣,看著無比孱弱。
“惹怒我的女人唯你一個,你要感到自豪。藍小姐。”
眼前漸漸露了光,她撐著眼皮睜開了眼,入目是碧藍的天。她的眼眶有些濕潤,被拉起身時眼簾都帶著白色。她定神才看到周圍有很多人,穿著黑衣,面無表情守著這塊甲板。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年紀尚小的男孩子,墨綠眼睛棱角分明的混血兒,他押著她,力氣很大。而那個聲音聽上去嚴酷冷漠的男人,還尚有一層少年模樣,這樣心狠殘忍,偏偏長了一張美麗至極的臉孔。如此絕艷的美貌,幾乎是一場侵蝕人心臟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