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時常覺得自己像個癮君子,而許念初就是那個引誘他上鉤的罪魁禍首。
就像是心底埋著一顆塵封多年的種子,乍然澆灌了雨露,于是便迫不及待地生根發芽,長勢喜人。
若是沒見到她還好,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地想要親近。
比如像現在這樣,懷里抱著溫香軟玉,看著資料,堪稱事業愛情雙豐收。
陸景琛看著像是在認真看資料,可余光卻瞄到了許念初臉上,她似乎跟自己一樣,也在看這份資料,似乎挺認真的。
這份文件原本是不應該讓其他無關的人看見的,可這人是許念初,他又覺得沒什么所謂了。
于是放任女人的視線隨著自己的頁面移動。
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想不清楚,明明人還是那個人,行為舉止幾乎與以往無異,但自己對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說不清哪里不一樣了,可就是不一樣。
感情這樣龐雜的事情,完全不是邏輯能理順的。
陸景琛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上頭,讓情感駕馭自己的理智,但他同時又想,許念初追逐了自己那么多年,給她一點甜頭又何妨?
人總是要先苦后甜的。
于是由著自己,縱容女人的一切舉動,沒有生氣,沒有反對。
*
許念初無法理解陸景琛的所思所想,卻仍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驚悚。
如果自己對他而言,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隨時可以舍棄的情人,那是什么呢?
是比情人的分量更重一點的人嗎?
許念初不由自主地掙動了一下,成功引來了陸景琛的注意。
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頗為不自在地說,“這樣坐著好難受,我想下來。”
陸景琛看著她沒說話,卻很快把她放下來。
許念初剛坐回墊子上,就聽到陸景琛說,“云灣快到了。”
“去云灣嗎?”
“對,去那里吃飯。”
許念初一怔,懷疑他刻意忽略了放在車后座的一大袋食材,“我不是把東西買回來了嗎?”
陸景琛聞言,不禁覺得好笑,看著她,挑了挑眉,“你真會做飯嗎?”
許念初被他這么一看,不由得心虛起來,也不好再反駁了。
其實這樣更好,反正去超市也只是自己外出的理由罷了。
許念初偏頭看著窗外不知何時已經停下的雨,馬路上都是濕噠噠的。
秋天來了,路邊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都把自己的葉子掉落得差不多了,一陣暴雨落下,打在光禿禿的枝干上,平添了幾分蕭瑟。
許念初的心突然很沉重,不是因為剛剛所謂的對陸景琛對自己態度的推測,更多的是因為即將去到的地方。
云灣。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應該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正如陸景琛所言,確實沒過多久,車輛就穩穩停在了云灣門口。
許念初看著蒼勁有力的“云灣”二字,又出現了那種傷口被撕裂的錐痛感,臉色明顯蒼白了好幾度。
陸景琛卻像沒看到一樣,已經站在一旁等她,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
許念初下車,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趨地朝著熟悉的方向走去。
重走來時路,當時來不及看的裝潢,現在倒是有時間看了。
許念初乘著電梯上了頂層,穿過長長的走廊,似乎又與三個月前初為人母的自己在同樣的地方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