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燈，哪塊有臟東西，哪塊沒有，一清二楚，進院子也就方便多了。幸好，也不是一塊下腳地兒都沒有。面館夫妻回了家，這一塊就靜了下來，阮清珞開了堂屋的門，請陸大少爺進去?！皹渖线€有好多呢，我們摘一點回去給奶奶。”她說。陸妄承這倒沒反駁她，大概覺得在對老太太盡孝這點上，阮清珞不是搞虛的?！班拧！彼哔F地應(yīng)了一聲，阮清珞轉(zhuǎn)頭，翻了個白眼?！拔覊虿坏?，你來摘?！彼值馈！吧弦换貛ド缴夏且豢?，是你外公出來幫你摘的？”阮清珞：“……”早晚給他把嘴縫上。她找了筐子出來，說：“那天晚上我一個人，今天我身邊有人，還是個會喘氣兒的男人，我吃這苦干嘛？”說罷，她看了他一眼，“當(dāng)然了，你要是不行，我也不為難你?！薄吧倌糜字傻募⒎の?。”“哦，你不行。”陸妄承：“……”阮清珞見他繃著臉，還是把筐子遞給了他，“院子里有梯子，你得用梯子?！苯^不受激將法的陸大少爺不情不愿地接過了筐子。阮清珞也沒閑著，她去了廚房，準(zhǔn)備用掃帚清理院子里的垃圾。陸妄承也出了門，只不過手中筐子太大，用來摘桑葚實在不順手。他也去了廚房，自己找趁手的器皿。打開碗柜，一排老物件兒，碗筷都是。他拿起幾個看了看，都是民國的東西，不算值錢，也算講究了。放下碗，別的東西他沒在意，先注意到幾個骰子。拿起一看，還是玉石做的，料子一般，手藝不賴。他回頭看了一眼阮清珞。原來如此?！俺隼锨В悄阃夤棠愕?？”阮清珞聞言，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他隨意地把玩著骰子，有點擔(dān)心地伸手去接?！澳阈⌒狞c，這個掉地上就碎了?！闭f罷，從他手上搶了過來。她小心地放回去，轉(zhuǎn)頭，看到他神色平平，估計是覺得這種東西算不了什么?！斑@些東西是不值錢，但是都是我外公親手做的?！彼f著，又加一句，“我外公也有好東西，有那么一兩樣，你們家都未必有。”好大的口氣。陸妄承在一旁坐了下來，嘲道：“然后呢，都去哪兒了，捐給國家了，送給百姓了？”阮清珞噎住。她癟了癟嘴，整理碗柜。半晌后，她說：“送我媽出嫁，填在阮家了?！笔覂?nèi)安靜一秒。陸妄承有片刻的觸動。送女出嫁，十里紅妝。這事兒他并不陌生，他媽媽當(dāng)年出嫁，也是帶了強大的靠山，巨額的嫁妝，到頭來，全填在陸家了，死了連家都回不去。阮清珞關(guān)上柜子，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說：“不過我們家的情況，跟你們家不一樣?！薄澳牟灰粯樱俊薄拔野謰尪鲪?，我爸人好，我外公可喜歡了，耗盡幾輩子積攢的家財給我媽添妝，我外公添得樂意。后來是因為老天爺眼瞎，我爸媽出了事，那些東西才讓我三叔一家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