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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的遺產,并沒有外界傳得那么一無所有。
父親留下的那批初始股權,是多年前投進一家冷門的醫療研發公司。
那時候公司幾乎沒人關注,連合作方都不愿搭理,但父親卻孤注一擲,留下這筆死投資。
可誰也沒想到,這家叫澤云的公司,在沉寂六年后,忽然因一項罕見病專利拿到國際合作訂單。
我就是那個擁有最早期股份的隱秘小股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那場被所有人看衰的賭局里,唯一活下來的籌碼。
當媒體開始追蹤澤云的早期投資人時,我的名字第一次被重新提及。
江念
就是那個沈氏前未婚妻
她不是早就破產了嗎
聽說她當眾潑了沈聿一臉紅酒,還和沈家鬧翻了。
我坐在公司簡陋的臨時會議室里,看著那些人對我議論紛紛。
沒人知道,為了把這點股權清理出來,我跑了整整三個月的債務清算。
沒人知道,為了重啟父親留下的規劃,我抵押了僅有的一處老房子。
但現在,我終于看到了黎明。
沈家的人也開始坐不住了。
沈聿的母親先找來,說話依舊居高臨下。
江念,你做事能不能別太絕你現在做大了,就不念舊情了嗎
我看著她,語氣平靜。
當初我落難時,您念過我什么情
她臉色一僵。
你別誤會,我對你其實一直很欣賞。
欣賞我卑微的樣子嗎
她站起身,想說什么,卻被我一句話堵住。
對不起,我已經不是沈家的人了。
兩天后,沈聿親自出現了。
他穿著那件熟悉的西裝外套,站在我公司樓下等了我三個小時。
這大概是我們從訂婚以來,他第一次等我。
我從玻璃門里看到他時,陽光斜斜打在他臉上,他的表情很平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有事
我聲音禮貌。
聊聊。
他說。
我沒拒絕,畢竟......我不想再逃避。
我們找了家很普通的咖啡廳,跟我們曾經出入的地方完全不一樣。
他看著我許久,像是在試圖找回那個曾經每天為他洗襯衫、燒熱湯、在大雪天跪地送別父母的女人。
可我只是安靜地喝咖啡,連一絲情緒都沒有給他。
江念。
他終于開口。
那天......我太沖動了。
你說的哪天
我反問。
晚宴那晚。
我輕輕笑了一聲。
晚宴那晚,你只是說了你一直想說的話,錯的是我,我不該等到那天才離開。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低聲說。
我以為你不會走的。
我抬頭看他。
你習慣了我低聲下氣,是不是
我......
他喉結動了動。
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你確實,從來沒在乎過我。
咖啡涼了,我推開杯子站起身,拿起包。
沈聿,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如果你是為了和我重修舊好,那恕我無可奉告。
他猛地抬頭,心仿佛揪成了一團。
我不是為了這個。
那你是為了什么
他沒說話。
只是看著我,那眼神第一次失了準星,像個犯了錯的男孩,手足無措地站在廢墟里。
我忽然明白了。
曾經是我追著他跑,如今他連我的影子都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