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云拿著那塊金蓮心傳出來的信物，坐在李家正廳里，一口茶都沒動。家主坐在他對面，眉頭壓得很低，面色不喜。
“你知道我這人一向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标懬嘣瓢涯俏锛郎弦粩R，聲音不高，“這是你女兒身邊人傳出來的，你看你認不認，要是你不認也成，我可以直接交給皇上，看他信不信。”
家主目光落在那信物上，片刻沒出聲。
“我不是來威脅你?！标懬嘣圃掍h一轉，語氣緩了幾分，“你想保住家，我想要往上爬。如果要是你愿意幫我一把，那我答應你一定可以替你把這事壓下去，并且你的人我不動，剩下的，全都由我來扛。”
家主眼皮動了動，終于開口：“你說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霜容之前訂下的那些糧，我要?！标懬嘣瓶吭谝伪成希α艘幌?，“你也清楚，那批貨壓在倉里不好久了，過季就砸手里，賣給我，比她價低三成?！?/p>
“她出了多少？”
“一共三百六十貫一擔?！?/p>
“你就給她這么多？”
“不是，到最后只給了二百七十?！?/p>
家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你是真想死在沈家手里?！?/p>
“沈家還有人能夠主事的嗎？除了沈霜容其他人怎么會是我的對手?！标懬嘣菩Φ玫?，“她人都死了，那王爺也不知所蹤，這會兒再不動手，將來就等著讓別人捷足先登來殺你。”
家主沒再說話，只揮了揮手讓人拿賬冊。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兩邊就把契約定下來了，連貨期都寫得明明白白。
出了門陸青云站在月下，仰頭吹了一口氣。
“這仗還真不是白打的?！彼痪湫那闃O好。
當晚一只黑羽信鴿從他驛站的后窗飛出去，掠過河堤往北而去。
夜還沒亮，驛站門前停了一輛灰布罩頂的馬車。馬夫低頭打盹，身后車簾微掀，一人步下，披著一件墨色斗篷，臉藏在兜帽下。
他抬頭看了眼樓上燈影，沒有敲門，輕車熟路地走后門，從角門繞上了二樓。
陸青云還未睡，坐在榻邊披著外袍，正看著手中剛寫完的折子。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你來得倒快。”
那人摘下兜帽正是狀元。
“你這張臉......”陸青云瞥了他一眼，“當朝頭名，卻只敢這副打扮來見我。”
狀元沒笑聲音低啞：“我若是光明正大進你門，明天就該進東廠了。”
陸青云卻不在意，將那封折子往他眼前一揚，“看看我今晚寫的，送去京城，你猜皇上看了會怎么想？”
狀元瞟了一眼眉心頓時皺起，“你瘋了？你這是要直接把李家拖下水？”
“他們本來就臟”陸青云往后一靠語氣輕松，“沈霜容和賢王都死在他們地界，憑什么我不趁機翻盤？”
“尸體呢？”狀元問。
陸青云冷笑，“尸體？難不成還要他們親自托夢給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