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景很快就忘了車廂里的事情,回家之后太陽都要落山了,舒舒服服地泡了會兒溫泉,便打起了瞌睡。蕭玉京得知她去了溫泉池,特意換了藤椅過去自己推著自己過去看她,正碰上她靠著池壁打瞌睡。“長離。”蕭玉京輕聲喊外面等著的長離進來將人帶回去。看著太后娘娘衣擺下赤著的玉足隨著長離的走動而輕晃,蕭玉京眸色沉沉,手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腿。這么簡單的事情,他都為自己的妻子做不了。翌日一早,吃過飯溫儀景叫來了周泊聿。“夫人,真的要這么做?”周泊聿不太確定地看向面色平靜的溫儀景。溫儀景在樹下支著畫架,冰棺被勾勒出一個輪廓。她手中的筆沒有停,“總要打破,才能重生,如果總是顧忌來顧忌去,永遠邁不出第一步。”周泊聿握緊了手中的佩劍,用力點頭,“我這就去辦!”......帶刀的侍衛涌入整座小鎮,隨著天邊第一朵煙花綻開,小鎮上家家戶戶的門同時被撞開。夜色漆黑,整個小鎮沸騰了起來。“這是我花錢買來的媳婦兒,誰也不能把他帶......”回應他的,是泛著寒光的利刃。“這是我孩子的娘,官人如此狠心,要讓我家中幼子痛失母親嗎?”“我要回家,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對上一身鎧甲士兵詢問的眼神,拖著虛弱的身體逃到士兵身邊,面色蠟黃,卻無比堅定。“你這個毒婦,這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竟然要讓人殺他?”“他是我人生最大的恥辱!”女人恨毒了地低聲吼道。寒光閃過,一切歸于寂靜,女人跌坐在血泊里,又哭又笑。血色如墨,罪惡碎裂于利刃之下。小鎮上,溫儀景最喜歡的那條河流在月色里靜靜流淌,倒影在水中的殘月被染成了紅月。溫儀景頭頂的杏果這兩日已經熟透了,下面的已經被鎮上的孩童摘的干凈,只有樹梢上零散地掛著幾個黃燦燦的杏。溫儀景在暮色里將長長的竹竿上綁了一個拳頭大的網兜,她舉著竹竿晃晃悠悠地伸向最高處的黃杏,拉動網兜上的細繩,黃杏墜落。小鎮的南邊亮起了一道光,隨著那道光越來越亮,整個鎮子也越來越熱。“熟透了,很好吃。”溫儀景遞給蕭玉京一個。今日的帕子,不能再去河流里沖洗了。蕭玉京優雅地撕掉外面一層皮,輕咬一口,點點頭,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日,你將我推到河岸邊上,還欠著我一件事。”溫儀景也記了起來,不過不等她回應,帶刀侍衛裹著熱浪跑過來,將手中的一張紙呈給她。廟直街——是河對岸一條街巷胡同的名字,后面是街巷里各家各戶住著的人。如今,這些人的名字,全都被朱筆劃掉,無一空缺。溫儀景一抬手,夜風將那張紙吹進了河水中。蕭玉京看向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濃濃煙霧,他聽見身邊的人輕笑著說,“便先欠著吧,欠一輩子,你記著些,下輩子再來找我討要。”......“太后娘娘在奉高險些遇難,便屠了整個小鎮,實在是太猖狂,請陛下下旨懲治!”朝會上,眾人紛紛上書。而要離開奉高的溫儀景,也被周邊鎮上的百姓攔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