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稚平聲道：“蘭稚還沒來得及謝過侯夫人，及時給母親傳消息回去。”
侯夫人笑意不達眼底，彎唇之態(tài)，與冷漠的表情嵌在一起，有著很強的割裂感：“聽說孫夫人今日入府前，被攔了一手，都怪我，沒同這些蠢笨的門房講清楚，如今你和霄凌的婚事定了，也算是一家人，我叫他們攔著點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人，倒是弄巧成拙了，改日，我定好好訓(xùn)斥他們，同這群下人好好講講規(guī)矩。”
“有勞侯夫人了。”
蘭稚欠身離開，云階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夫人，您有沒有覺得......五姑娘好像哪里變了？”
“入了這侯府，再變能變出什么花來？最后還不是扎在這后宅當(dāng)中，籌謀算計，爭名奪利，為自己算，為夫君算，為家族子女算，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塊巴掌大的天。”
侯夫人望著夜色下淅淅瀝瀝的雨，不知是在說蘭稚，還是在說自己。
尋芳閣內(nèi)還引著燈，小汐撐著傘，同蘭稚站在門前，被晾了好一會兒，才準(zhǔn)她進去。
蘭錦慧正坐在妝案前卸著釵環(huán)，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里衣。
蘭稚站在門前，看著那張熟悉的床榻，心里沒由頭地翻騰了一下。
“稀客啊。”
蘭錦慧這些時日的氣色越發(fā)好，再不似從前那般，終日怨氣十足，喪著一張臉，這其中的緣由，不僅蘭錦慧知道，蘭稚也大抵猜到了。
“長姐。”蘭稚行禮。
“這么晚過來，是為了你娘吧？”
蘭錦慧抬手喚來捧盆丫鬟，將手泡在溫水里，一邊翻轉(zhuǎn)，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眼看來。
蘭稚點頭：“是。”
蘭錦慧打了個哈欠：“你還算是有點腦子，沒有賴著宴清不放，如今你愿意嫁給老二，我也不為難你什么，倒是巴不得你與他快些成婚。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嫡長媳，就算不是為你，也要為了侯府的顏面著想，你以蘭家庶女的身份，從蘭家出嫁的事，我自會同母親說。”
“那我阿娘......”
蘭錦慧厭嫌翻了個白眼：“讓你有個身份，都是我母親開了天恩，你娘算個什么東西？當(dāng)年勾引了父親，沒給她捆了沉塘已是母親仁慈，如今怎么，一個唱曲的下賤貨色，還想進我蘭家的門？你想惡心誰呢？別說是做妾，就是給我母親當(dāng)個洗腳丫頭，都不配。”
不配。
這是今日第二個人與她這樣說了。
看蘭稚眼眶滾燙，站在那一言不發(fā)，蘭錦慧把手從水盆里拿出來，甩了甩水：“若你愿意，就記在蘭家無所出的妾室名下，以庶女身份嫁給老二，若你還癡心妄想，要把你那下賤的娘拉進蘭家，還是別做這個夢了，別說我第一個不同意，父親母親也不會點頭的。”
“長姐的意思是，叫我自己想法子了？”
蘭稚紅著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