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么?”
“你覺得長姐現在過得如何?縱使當年她如此風光的嫁去侯府,哪怕彼時蘭家還是不起眼的小門戶,大夫人給她添置的陪嫁,也絲毫不比那些高門貴女寒酸,為的就是能讓她在侯門內挺挺腰桿兒,可你瞧著侯府對她,有幾分重視?”
被蘭稚這樣一說,小汐有些答不上來,思索后幡然醒悟,無奈嘆了口氣:“也是,連嫡小姐這樣大的陣仗,嫁進那侯府內,日子都過得如此憋悶,更別說姑娘了。”
“所以啊小汐,想讓別人重視,除了母家的根基,最重要的,還是自己有立足的本事。”
蘭稚倒是覺得,蘭家對她越是如此冷待,就越會成為時刻鞭策她自強的動力,讓她時時刻刻地處于絕對清醒當中,讓她一遍遍地記住,只要她站得夠高,無論何等嘴臉立于腳下,想要看清她,都必須抬起頭來。
自從那兩個不規矩的丫頭被發賣后,大夫人也再沒差人來伺候過,孫氏都是一個人獨居在此,除了每日來送飯的,日里鮮少有人進出院子。
蘭稚看著先前剛搬進來時,這木蘭苑內的家具陳設,雖有些陳舊,但也齊全,今日再來,竟發現院子里里外外,東西都被搬得差不多了,屋內除了一張床榻,一張桌子,幾把快要松散的椅子,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東西了。
“阿娘,這屋里的東西......都被他們搬走了?”蘭稚瞪著眼掃了一圈兒,屋子倒是不小,可這里面空蕩蕩的,仿佛連說話都要有了回聲了。
“無妨,這些個物件兒我也用不上,誰有用誰就拿去用好了。”孫氏把榻上的針線簍往邊上撥了撥,讓蘭稚坐在榻上。
蘭稚看不下去了,除了這張床榻,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剛叫小汐去偏室看了一眼,竟只有一個草席,先前那些黃楊木的家具都被搬得一干二凈。
“姑娘,這怎么辦啊?咱們還要在這住上三日呢,這......奴婢瞧著連個梳妝鏡都沒有啊,出嫁那日姑娘還要早起更衣上妝,侯府那邊的喜婆也會來,這樣也太......”
小汐皺著眉頭,不知所措地看著周遭。
孫氏也有些為難:“對啊,我怎么樣都好說,你這就要嫁人了,這屋里只有一張榻,只怕......阿娘去找大夫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先搬些家具物件過來,等婚事了了再......”
“再什么?再給她搬回去不成?阿娘!”
蘭稚既心疼又憤惱:“我早就說了,我想方設法讓您回蘭家,不是為了讓您來這吃苦受罪的,您瞧瞧,現在過得是什么日子?這椅子,這桌子,比下人的都不過!阿娘,我們不欠蘭家的,是蘭家欠我們的,您就是這樣太好性子了,連那群下人都敢欺負您......”
蘭稚越說越難受,鼻子一酸,眼窩里濕漉漉的。
孫氏苦澀笑了笑,伸手摸著蘭稚:“哪有這么嚴重,阿娘現在不用做工,不用外出,整日里無所事事的,閑下來繡繡花樣,伺候伺候院子里的花草,不是挺好的?”
“哪里好了!”
蘭稚抬著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水汪汪的眸子里蓄著不甘,起身道:“阿娘,你就在屋里等著,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