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芳閣內(nèi),簾幕被斜斜吹起,幔上繡著金線銀絲的海棠花,風(fēng)起梢動,從內(nèi)里送來一陣一陣的熏香賬暖之氣。
雨天潮濕,蘭錦慧差了下人拿暖爐來熏,隔著霧氣,蘭稚看不清蘭錦慧臉。
“跪下。”
蘭錦慧口氣生硬,卻沒了剛才那般激進。
蘭稚沒說什么,照舊乖乖撫裙,跪在剛被撤走地毯的冷硬地板上。
蘭錦慧坐在她面前,自上而下地投去可悲的目光,口氣卻意外平靜:“蘭稚,其實把你帶進府時,我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更沒想到他竟真的對你動了幾分心......”
“可若是旁人也就罷了,為什么偏偏是你?蘭稚,為什么?你的存在,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明明你我容貌相似,憑什么我嫁給他四年,卻不如你與他相識幾個月?憑什么連齊霄凌那種那家伙,都為你吃不下睡不著?”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我到底有何不同?”
蘭錦慧說著,眼眶漸紅,呼吸漸重,抑制不住的情緒瘋狂上涌,使得她一把捏住了蘭稚的臉,強迫其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這張,與她幾乎別無二差的眉眼......
“我的樣貌,家世,出身,哪一樣比不過你?為什么,為什么他們都喜歡你?卻不愿看我一眼,你說,這是為什么?”
蘭錦慧的手上的力道太重,捏的蘭稚臉頰生疼,她卻并未反抗,只是傲然抬高了下巴,迎著那雙嫉妒到快要發(fā)瘋的眼,淡然一笑:“長姐錯了,并非無人在意長姐,而是在意長姐的人,長姐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吧?”
一瞬間,蘭錦慧臉上的表情陷入僵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要逼著自己趕緊從腦海中抹除那般矛盾掙扎......
“你想說什么?”
蘭錦慧的聲音陰沉了半寸。
蘭稚從她手中掙開,揉了揉被她捏到發(fā)紅的臉頰,慢聲道:“妹妹想說......長姐既知道蘭稚的來意,就請長姐點個頭,蘭稚的后半生,可就托付給長姐的一句話了。”
“呵,白日做夢。”
蘭錦慧憤憤笑道:“蘭稚,你記住了,只要我在侯府一日,你,蘭稚,就不可能進得了侯府的門,你不是有本事嗎,你去求啊,去用你的心機手段,讓侯府休了我。”
“長姐......”
蘭稚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帶著幾分好笑:“你明知此事阻擋不了,為何還要多費這個力氣?”
“阻擋不了?蘭稚,你該不會真覺得,宴清和侯府非你不可吧?你當(dāng)真以為憑著老侯爺自覺對你那幾分感激和虧欠,整個侯府就要圍著你轉(zhuǎn)吧?別忘了,你不過是一個即將被蘭家棄而遠之,毫無任何作用的庶女,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