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稚知道,小汐喜歡阿春,阿春也喜歡小汐,之前還想著若是這次能進侯府,等稍稍穩定下來,私下問過兩人的意思,要是兩情相悅,便把這事給定了,誰能想到世事無常,昨日還鮮活的人,不過一夕之間,便要生死相隔......
蘭稚聽到小汐在問,阿春做錯了什么,是啊,阿春做錯了什么?自己的阿娘又做錯了什么?
“姑娘別這么說,”小汐擦了把淚,哽噎自怨:“奴婢只是有點遺憾......要知道上次見阿春是最后一次,奴婢......奴婢應該做點什么的......”
“可人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早知道。”
蘭稚昂起臉,看向深巷里透出的那一塊灰沉的天:“小汐,你相信我嗎?”
“奴婢相信姑娘?!?/p>
“無論是阿春,還是我阿娘,我一定不會他們都不會白白死的?!?/p>
蘭稚沒再多言,挽著小汐一路回了蘭府。
從前的木蘭苑并未改動,暫準蘭稚住著,或許也是因為蘭稚的阿娘剛剛從這間屋子過世,府上人都覺得晦氣,大夫人也沒叫蘭稚挪動,還傳令把木香留給蘭稚身邊伺候。
木香見蘭稚和小汐回來,兩人身上都被雨水淋濕了,頭頂的傘不過是個幌子,一時意外:“姑娘,你們怎么......”
話還沒說完,木香就看到蘭稚的手上紅腫一片,有些破了褶皺皮肉之處,還隱隱往外滲著血水,立時嚇了一跳:“哎呀,姑娘你的手!”
被木香這么一說,小汐才注意到蘭稚手上的傷,回神驚慌:“這是在......尋芳閣傷得?都怪奴婢,都怪奴婢,一心只想著自己的事,竟沒注意到姑娘的手傷了,木香,你快把藥匣子拿來!”
“誒!”
木香匆匆點頭應下去取。
小汐甚是自責地拉著蘭稚坐下,看著蘭稚那慘不忍睹的手指,鼻眼都快擰到一處去了:“為何受罪的總是姑娘,你的手才剛剛好了沒多久,這怎么又......唉,還疼嗎姑娘?”
小汐又心疼又無措,只怪自己竟沒早些看見。
蘭稚卻不以為然地拉著衣袖往下蓋了蓋:“不疼啦,不妨事的?!?/p>
小汐心疼含淚:“怎么不妨事呀!好好的一雙手被糟踐成這樣,怕是要留疤了,女孩子的手最緊要了......”
“人家都說看一個女子的身份,看手是最直接的,細白滑嫩,纖纖若柳的手,一看就是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所以從前阿娘給人做漿洗時,甚少要我插手,可這又有什么用呢?身子,臉蛋兒,手足,保養的再好,也不過是空有其表,沒有底子,仍是一戳就破。”
“這些都是給外人看的,像我這樣的人,能困境求存就已經很滿足了,且我本也不是什么大戶小姐,這雙手再怎么養,也不是個享福的命?!?/p>
蘭稚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可這些話后面,卻透著太多的自卑和辛酸。
蘭稚回來沒多久,蘭錦慧的書信緊隨其后到,蘭仲和看了,破天荒地沒說什么,只是一副早對蘭稚的事置之若外,畢竟她留在這個家中,不過是多了一張嘴,日里也用不著理會,她離開蘭家,要去何處,是給人做妾做婢,他也絲毫不關心。
蘭稚只是有些好奇,蘭錦慧到底是如何勸說大夫人點了這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