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家人性子暴虐,萬一這孩子繼承了栗家的劣根,豈不是造了孽!
宋喜歌還年輕,日子還長,往后若是遇到良人,還能二嫁。
聽著女兒斷斷續續的哭聲,沈春芽心里疼得像針扎一樣。
她聽見好幾次宋喜歌在睡夢中哭喊著求饒,讓栗沐白不要再打了。
就連她,都常常夢魘。
栗家,不止讓宋喜歌處在水深火熱的恐懼中。
更是讓除了宋婉清以外的他們一家人,都處于擔驚受怕的狀態中。
這種折磨,于他們而言,是精神上的。
但對宋喜歌來說,卻是身體、精神的雙重打擊。
她太怕宋喜歌會撐不下去。
所以,她才不希望那個孩子留下。
只有和栗家斷的干干凈凈,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宋喜歌才能徹底走出來,有敢于開始一段新生活的勇氣。
宋喜歌抬眸,看見沈春芽擔憂的目光,心中愧疚更甚,她連忙擦掉了眼淚,擠出一抹笑容,“娘,又讓你擔心了,我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沈春芽搖了搖頭,“想哭就哭吧,娘知道你心里苦。”
宋喜歌嘴一撇,眼中淚花閃爍,然而她的目光卻不自覺的被坐在火堆旁,手拿著紙鳶,正在和林書勇和林書元說笑的宋婉清吸引過去。
在她的位置,視線穿過樹木,正好看的清楚。
逃難這么久,除了今天被孩子們感動了,她還從未見過宋婉清哭過。
纖薄瘦弱的身體,好像有無窮的力量。
只要有她在,大家就都能安心。
宋婉清就像是一團火,只要靠近她,就能感受到溫暖。
宋喜歌垂下頭,垂在兩側的雙手收緊,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沒有了悲傷的表情。
比她小的宋婉清緊靠自己就能撫養三個孩子。
她有父母兄弟幫忙,又有什么資格叫苦,憑什么哭?
說來說去,還是她太過軟弱,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若是她能早點想清楚,果斷的和栗家和離。
何至于此?
她竟然還有臉哭?
想到這,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往后,她不會再哭。
她要好好的活,用盡所有去做一個女兒該做的,做一個長姐該做的。
宋喜歌飛快的抹了一把臉,抱著沈春芽的手臂,嘴角挽起一抹笑容,“娘,你忘了,我現在可是坐小月子的人,哭多了對眼睛不好,現在還不是大哭的時候呢......”
等她能有宋婉清一半的堅強,強大。
她一定會痛痛快快、嚎啕大哭一場,哭盡以前所有的苦,往后都是甜。
“娘怎么會忘,娘是怕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壞了”,沈春芽拍了拍她的手,見她神色好了許多,緊皺的眉心稍松。
“大姐,娘,你們兩個干嘛呢,米粥都要涼了,你們不喝我喝了啊?”宋白青端著碗,伸長脖子朝兩人喊道。
“這臭小子”,沈春芽無奈搖頭,又看向宋喜歌,“真沒事了嗎?”
宋喜歌重重點頭,拉著她往回走,“一會還要趕路呢,可千萬別因為我耽誤大家的時間。”
宋婉清看著兩人從林子里走出來,宋喜歌眼睛還紅紅的,就知道她肯定是觸景生情了。
她從花束中抽出兩朵花,遞給林書元和林書勇,低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