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緊攥雙拳,眼含譏笑,“我說錯了嗎?”
他嘴角掛著殘忍的笑,眼底卻翻涌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痛楚,“當年我把你從徐家那個地獄帶出來,你便喜歡我,現在換成顧言把你從火場里救出來,你便和他在一起——”
他的目光掃過顧言纏滿繃帶的手臂,喉結滾動了一下:“誰救你你就愛誰,你的喜歡還不廉價?”
徐歡突然笑了。
那笑容蒼白得像是凋零的花,眼淚卻先一步滾落。
她松開扶著顧言的手,一步步走向裴承。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走廊回蕩。
裴承的臉被打偏。
他用舌尖頂了頂被扇的內腮幫。
“裴承,”徐歡的聲音抖得厲害,每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當年我臉都不要,說哪怕當情婦也要留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
她模仿著裴承當年冰冷的口吻,“徐歡,我之前費勁救你不過是可憐你,像你這種要身材沒身材的,要不是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都不想碰。”
一滴淚終于掙脫眼眶,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現在你憑什么,用這副被辜負的表情看著我?”
裴承慢慢地把頭轉回來,看見徐歡通紅的眼眶里蓄滿淚水,他瞳孔劇烈收縮,下意識伸手想為她擦淚。
徐歡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疫。
“別碰我。”她聲音很輕,卻帶著決絕的力度,“你的觸碰讓我惡心。”
轉身走向顧言時,她的背影挺得筆直,只有微微發抖的肩膀泄露了內心的崩潰。
顧言擔憂地伸手扶住她,感受到她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輕顫。
“我們走。”她死死攥住顧言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好。”顧言扶著她往病房走回去。
裴承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他抬手狠狠砸向墻壁,指關節頓時血肉模糊。
鮮血順著雪白的墻面蜿蜒而下,像極了他此刻支離破碎的心。
直到這一刻裴承才明白,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
徐歡扶著顧言回到病房,指尖還在不受控制地輕顫。
顧言沉默地注視著她蒼白的側臉,“如果你是因為感激...”
“不是。”徐歡打斷他,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她緩緩抬頭,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我只是...終于看清了。”
上方投擲下來的燈光照映出她蒼白的臉龐,顧言這才發現她下唇已經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痕。
徐歡抬手輕輕碰了碰胸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不想這里再痛下去了。”
顧言艱難地撐起身子,不顧牽動傷口的疼痛,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
他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感受到她壓抑的顫抖,更感受到她每一次呼吸里藏著的痛楚。
“會過去的。”他輕聲說,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我會陪你,一天天,一點點地...讓它不再痛。”
徐歡點頭,眼淚卻落得更兇,“帶我...走出去吧。”
“好,我帶你走出來。”
顧言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小心避開自己的傷口,卻將她護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