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穎見那大汽車上寫著一張“省城——惠城”的字眼,忙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司機(jī)坐在駕駛座位上,吆喝:“幾號?不能亂坐,票上是幾號,就坐幾號。哎哎哎!都別亂坐,各自坐自己的位置!”袁博沉聲:“五六號。”“那兒!”司機(jī)扭過頭答,見肖穎長得明艷動人,忍不住瞥多幾眼。袁博健碩身板一橫,將他的視線盡數(shù)擋住,牽著肖穎坐在第三排。肖穎坐里頭,他坐外側(cè)。后方仍有好些人魚貫上來,手里或擰或抱,打招呼喊人,找人幫忙,坐錯位置吵吵,車廂里鬧哄哄,熙熙攘攘。袁博淡定坐著,眼神一如平時冷峻。肖穎則一臉興奮看著窗外,張望來去。片刻后,車發(fā)動了,徐徐開出車站,車?yán)锵群蟀察o下來。袁博的手肘輕輕碰了碰她,低問:“你給隔壁劉家說了吧?”肖穎微愣,眼里快速掠過一抹黯淡。“說了,至于人家要不要聽,會不會采取建議,我就管不著了。”袁博濃密劍眉挑了挑,淡聲:“要不然呢?你能幫他們弄好?提醒一聲就夠了。”“也對。”肖穎低低笑了,解釋:“芳姐姐說他們家的電線是她的同學(xué)親自來弄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的語氣很冷淡,似乎在怪我不懂裝懂,多管閑事。”難怪她會不高興,原來是一片好心被人當(dāng)成驢肝肺!袁博瞇住眼睛,道:“劉叔是一個蠻好的老人,咱得看在老人的份上。”“嗯!”肖穎點(diǎn)點(diǎn)頭。她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事情一過,也就沒那么一回事了,很快拋諸腦后。……城東,江邊氮肥廠,財(cái)務(wù)處角落處。“陳少爺,這——這可不行啊!”林建橋顫抖著手,哀求道:“上次你就來調(diào)過一次,數(shù)目好不容易才做上。你現(xiàn)在還要一下子弄一千多……你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閉嘴。”陳冰冷冷瞪他,壓低嗓音:“你給我小聲點(diǎn)兒,傳出去給第三個人知道,小心我攆你走!”林建橋苦笑哀求:“你不能這么做,如果這數(shù)目圓不上,廠里查出來,我也是非走不可,指不定還會被抓去警察局。你這不是在攆我走嗎?”“有我在,你怕什么?”陳冰下巴揚(yáng)起,驕傲道:“我爸是廠長,再過兩年他退休,我就是廠長。數(shù)目先遮掩一下,等我坐上廠長的位置,立刻給你升職加薪。到時賬目怎么簽都由我說了算,少不了你的好處。”林建橋嚇破膽般搖頭:“不行啊!這兩年廠里的效益不怎么好,賬目查得很嚴(yán)格。上一次你是年初要提錢,大半年才混了過去。現(xiàn)在都陽歷七月份了,年底要全部入數(shù),到時萬一圓不上被查出來——那就慘了啊!”“慘你個頭!”陳冰沉著臉,威脅道:“少給我廢話,你如果不聽我的,我明天就能讓你慘,絕不會留你到年底。”林建橋簌簌發(fā)抖,哽咽:“陳少爺……你就饒了我吧。”陳冰嘴角一扯,冷笑低聲:“廠里分房的事我是做得了主的。放心,明天我就將你的名字加在里頭。老林,我對你這么好,你也該懂得什么叫‘知恩圖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