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生母吳氏比潘鶯鶯晚半年進的侯府,她才被周明德抬入侯府未多久便被診出懷了身孕,也因此而被周明德冷落了去,即便為周家生下了長孫,也沒有重得周明德喜愛。
加上早早半歲前極為熬人,日夜啼哭,任是誰人來哄都沒用,徐氏初時還是喜愛這個長孫的,來看過數回,可每回早早都哭個不停,哭得她便沒了耐心,后來便再也沒來過。
至于周明德,丁點沒想過自己要做父親了,兼吳氏生下早早之后氣血虧損的厲害,任大夫如何調理都醫治不了,是以天天都病懨懨的,導致周明德在她生產完看過她一回便再沒有出現過。
他除了沒有苛待吳氏與早早母子之外,再沒有理會他們分毫,如今便是問他早早幾歲了,怕是他都答不出來。
早早興許還不知道自己有個爹。
要潘鶯鶯撇下早早不管,她做不到,可她又不能帶著小家伙一齊離開侯府。
并非擔憂永嘉候府阻攔,而是她不能夠替早早的生母吳氏做這個決定。
裴時樂給她出的主意是:何不親自去問問吳氏是如何想的?
裴時樂前世不曾見過早早生母吳氏,因為在早早被梁氏害死未過半年這吳氏也撒手人寰了,她從前就知曉早早生母身體不好一直臥榻,然今日一見,她方知她這般模樣又豈是不好而已,明明才二十歲的人,卻像是個風燭殘年已無多少日子可活的老嫗一般。
吳氏這般模樣,連活了兩世的她都覺得有些駭人,更何況周明德那般見異思遷的負心男人,便也難怪她會就此失了寵。
見著突然到來的潘鶯鶯與裴時樂,吳氏也不覺絲毫驚訝,就像是病重之人,無論見到什么特別的人與事,都不會覺得驚訝了似的。
“妾身見過二少夫人。”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艱難地同潘鶯鶯行禮。
直見潘鶯鶯皺著眉,不悅且無奈道:“你都這副模樣了還跟我行什么禮,只管在床上躺著就是。”
看得出來,她對吳氏與對梁氏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對梁氏,她是打心底里厭惡,對吳氏,她卻是關心的。
“這是二少夫人第一次到妾身這兒來,妾身斷不能失了禮數。”吳氏態度恭敬且客氣,“這些年,幸得有二少夫人加以照拂,妾身與早早才得以在這侯府里活下來,莫說給夫人行禮,縱是給夫人跪下磕頭也都是應該的。”
吳氏說完,再一次朝潘鶯鶯福身行禮,言行舉止里是發自心底的真誠與感激。
這一回,潘鶯鶯沒有攔她。
裴時樂此時才明白,吳氏這般模樣竟還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侯府好好地繼續活著,甚至還有藥石與食材一直與她調理身子,她還以為是周明德之意而鶯鶯不過是知曉了并未加以阻攔而已,不曾想這竟是直接來自鶯鶯之意。
周明德那兒,怕是盼著吳氏快些死才好,否則又怎會對早早這個無辜的孩子也不聞不問。
“二少夫人今回來找妾身,可是因為早早?”吳氏坐下后便直言問道。